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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与学生社会流动需求： 对当前有关衡水中学现象讨论的一点补充 柯政 （华东师范大学课程与教学研究所讲师、博士，上海，200062） 【摘要】只从教育的角度来论述教育现象，而没有看到影响教育背后的社会因素，这一直被教育社会学认为是传统教育研究的一个重大不足。教育除了培养人才（育人）这个原始职能之外，它还需要满足社会强加给它的保证不同阶层学生具有合理向上社会流动机会的需求。本文以当前有关衡水中学的讨论为例来说明，知道这点可以如何为我们提供一个新的视角和论点。 【关键词】教育功能；社会流动；衡水中学 去年高考前夕，央视播放了一则对河北衡水中学备考情况的报道。衡水中学是河北的一所顶级名校，连续十几年蝉联河北省高考第一名，曾被《人民日报》、《中国教育报》等权威媒体推为素质教育的典型。而央视是以“高考冲刺：393班的普通一天”为主题，披露了衡水中学“集中营”式的备考情况：在凌晨5:30开始的晨跑期间，学生都是人手一书，在跑步间隙不是地翻看背诵；老师们也忙到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纷纷在校内解决对象问题。报道播出之后，引起教育界的广泛关注和争论。批评者认为，“没想到竟有这样的学校”，“玷污了教育这个词”，“不人文、不人道、不人性、不人情”等等。但也有“打抱不平”者认为，这种做法不应该简单地归为应试教育，相反，这其中必有其 “精致”之处。 在笔者看来，对这样一个真实现象展开讨论分析，不仅对我国现有的教育理论水平是一个检验，而且也有利于促进促进我国教育理论的发展。基于此考虑，本文也斗胆从教育社会学的一个常见分析角度入手，来对衡水中学现象及其相关讨论进行一番粗浅的剖析。谬误之处，敬请各位方家指正。 一、当前类似讨论的困局分析 事实上，正如衡水中学的校长张文茂所说，像这样对“应试教育”、“素质教育”的争论已经有过很多次，而且近些年越来越频繁。不过与他所说“争论不休，进步不止”的乐观态度不同，笔者认为近些年有关应试教育和素质教育这些争论，已日趋模式化，而且经常在几个关键问题上原地打转，迟迟未有突破。 如果对历次争论做一个简单分析，可以看到，在这些争论中，双方使用最多的分析框架还是“素质教育-应试教育”的分析框架，这已成为类似争论中的主流分析框架。这些争论一般都是开始于某个现象或某种做法，被认为是违背了我国教育方针“培养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和接班人”，只抓应试，从而作为“应试教育”的典范而遭受舆论批判。但那些被认为是在搞应试教育的实践者，则通过例举一些具体的事例，来说明自己不是实施应试教育，而是实施了很多素质教育。更为重要的是，他们认为：我们这样做好不好，归根结底应该由人民群众来评判，家长纷纷要求进入我校，就充分说明我们的教育是令人民满意的，而“办人民满意的教育”是衡量评判所有教育行为和现象是否合理的最高依据。这套辩论逻辑和程序，在此次有关衡水中学现象的讨论中，也同样表现得很充分。 如果再对如上的辩论逻辑作进一步分析，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我国教育的两条最高指导原则——“培养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和“办人民满意的教育”，经常分别被不同的辩论阵营作为自己立论的基础来引用。虽然从理论上说，这两者是不矛盾的。能够培养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人，人民一定是满意的。反之，教育要让人民满意，也必须把学生德智体美各方面都培养好。但在实践中，它们确实经常看到那些被称作应试教育“重灾区”或者“集中营”的学校，往往是当地政府和家长比较满意的“好学校”，校长和老师也经常因此认为自己是符合“办人民满意的教育”这条教育宗旨。 由于在这一层面上，双方都找到了对方很难反驳的立论依据，认为自己这样做的是对的，所以，这一层次的讨论就变成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 但也有许多分析者把讨论往前推了一步，开始思考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大部分家长在事实上确实更喜欢把孩子送入那些主要抓成绩，甚至只抓成绩的学校呢？或者说，素质教育为什么在事实上没有在择校市场中得到家长的追捧呢？但这一层次的讨论似乎大多也是浅显的，经常是说来说去就把问题归结到高考制度上去，认为是现在的高考制度在逼迫大家，不得不穷其所有来追求考试成绩和升学率。于是，高考问题就成为到最后总是可以平息类似争论的终结者。而一旦当辩护方把问题归结到高考制度上时，批评者在大部分时候也因为自己无法提出一套可行的替代性策略而不得不作罢。也就是说，第二层次的讨论经常是以得出“看来，关键是还是改革现有的高考制度”这个“共识”而结束。 至于如何改革高考制度，使那些真正实施素质教育的学校，以及那些在德智体美各方面发展的学生能够在高考中表现出应有的优势，从而把“培养德智体美全面发展”与“办人民满意的教育”这两者在实践中统一起来的讨论，可以被看做是类似讨论的第三层次了。但从结果来看，经过了几十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