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季本《 四書私存》 之特色及其意義.pdfVIP

晚明季本《四書私存》之特色及其意義 朱湘鈺 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國文系 摘 要 「如何闡釋良知之教」，不僅是王門學人自修、講會論學、弘揚師教的核心課題， 亦是後代研究者所關注者。不過，諸多門人中不乏異行者，浙中王門季本 （字明德，號 彭山， 1485-1563 ）以撰著經解闡發師教，即是其中一例。如何看待、詮解這個看似違背 師教，卻又為當事人確信得以弘揚王學之舉，是一個值得探究卻尚待開發的課題。本文 擬從形式上與思想內容上，取彭山諸多經注中，甚為重要的《四書私存》一書，進行討 論。在形式上，相較於當時《四書》類制舉用書，彭山刻意輯錄師說，以入其書，正可 見其用心；在內容上，彭山批判朱子性論、將朱子比為告子，及對致知的新解等特色， 更可揭示其經注背後欲闡述師說的意圖。 關鍵詞 ：《四書私存》，四書學，朱子，季本，陽明學  感謝兩位匿名審查委員詳細的指點與建議，筆者獲益良多。本文曾發表於國立中央大學「2011 宋明理學學術會議——朱子誕辰八百八十週年紀念」，感謝講評人林月惠教授及在場楊祖漢、 楊自平教授等與會學者的批評指教，另「近世儒學、家族與宗教讀書會成果發表會」中，賀廣 如教授、鍾彩鈞教授、呂妙芬教授、張藝曦教授、宋家復教授、陳復博士等與會師友給予筆者 不少寶貴的建議，在此一併致謝。本文為國科會計畫「執拗的低音—王門早期注經學者研究」 (100-2410-H-003-064-MY2) 之部分研究成果，非常感謝國科會多次資助筆者赴大陸抄寫臺灣無 館藏之《四書私存》，方能完成此作。  本文作者電子郵件信箱：amtfzxy88@ntnu.edu.tw 清華學報 新42 卷第 3 期（民國 101 年 9 月）第489~525 頁 490 清 華 學 報 一、前言 近幾年，筆者陸續撰寫幾篇以浙中王門季彭山為核心的相關論文：從「龍惕 說」之緣起、義理內涵、相關議辯，到彭山諸多經解著作等議題，然撰寫過程中， 恆存一懸而未解之惑，即彭山自言「以經義發先師（即王陽明 (1472-1529) ）之 意」，1 其私淑弟子張陽和 (1538-1588) 亦言：「所著書……凡十一種，卷百有二 十，大要以己意近發師說，遠會聖心。」2 但撰寫經注是否真能闡揚師說？頗值推 敲。眾所皆知，陽明對儒家經典的態度，乃一由重轉輕的歷程，3 從其著作《五經 臆說》的流傳，便可見其端倪，4 撰於嘉靖四年 (1525) 的〈稽山書院尊經閣 記〉，更明言「《六經》者非他，吾心之常道也」，5 良知的優位性甚於儒家經典 的主張昭然若揭，也因此陽明對於「每讀一書，必竟其顛末乃已」這樣的弟子，6 在生前便曾致書懇切叮囑：「凡看經書，要在致吾之良知」、「一涉拘執比擬，則 反為所縛」，並對彭山部分的經解提出導正—— 陽明的教誨，既細部地涉及字句的 理解，又論及對經典的總體態度。7 據此，筆者遂將彭山致仕後，撰寫大量經注一 舉，理解為「有違師教」，並兼採彭山門人徐渭所言「究新建未發之緒」之語為 1 季本，《說理會編》，《四庫全書存目叢書‧子部》第 9 冊（臺南：莊嚴文化事業公司， 1995 ），〈說理會編序〉，頁 1b 。此「先師」非彭山早年師事的王司輿（生卒年不詳），據序文 之初所言「陽明先師……」一語可為證。 2 張元忭，《不二齋文選》，《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 154 冊（臺南：莊嚴文化事業公司， 1997 ），卷5 ，〈季彭山先生傳〉，頁25a 。 3 祝平次，〈王陽明的經典觀與理學的文本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