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华文文学”论争之反思.pdfVIP

“世界华文文学论争之反思 沈庆利 一、“世界华文文学’’消解“中国(大陆)文学中心之偏颇 “世界华文文学”这一概念的提出，最早应追溯到上个世纪80年代：1985 年春，德国汉学家马汉茂教授到美国威斯康星大学东亚系讲学，与当时也在该 校任教的美籍华人学者刘绍铭一起，商议筹办了一次“国际性的现代中国文学 会议”，其目的不仅要“把台湾文学和大陆文学相提并论”，而且还把“香港、 马来西亚、新加坡和菲律宾等地的华文作家，一并列入节目表内作为现代中国 of 文学一个流派(不是支流)”加以讨论。该会议题目为“TheCommonwealth ModernChinese Literature”，但中文名称的翻译却颇费周折。刘绍铭先生 自称从事翻译多年，“这次却给自己出的题目难倒：不知怎么翻成贴切的中文”。 因为英语中的“commonwealth”一词具有“政治实体”与“联邦”一类的含 义，如果直译为“联邦”，显然既不符合会议发起者的意图，又很难为广大华 人读者所接受。刘先生自己将其译为“灵根自植”，乃取“commonwealth”一 词的引申意义，是说流落到海外的华人作家虽然不时有“花果飘零之感，但如 果不因水土不服而枯萎，日后也会自成花果”。…可见当时的刘先生只是强调 了华文文学独自发展、“自成花果”的特点，还没有产生被后来的学者们反复 强调的全局化的“世界性”意识；直到会后，有学者提出一个非常“贴切的” 中文译名——“中国文学的大同世界”，才首次以“世界”一类的字眼修饰“中 国(华文)文学”，而“世界华文文学”这一概念的雏形，已隐现其中。 沿着“消解中国(大陆)文学中心”的思路继续前进，便有了1988年在 新加坡召开的“第二届华文文学大同世界国际会议”。在这次会议上，与会者 们明确指出“华文文学”应超出“中国文学”的范围。参加会议的美籍华人学 者周策纵教授更提出了世界范围内的华文文学应具有“多元文学中心 (multiple1iterarycenters)”的观点；新加坡的王润华先生则对此做了 深入阐发：“华文文学，本来只有一个中心，那就是中国。可是自从华人移居 海外，而且建立起自己的文化与文学，自然会形成另一个华文文学中心……因 13 此，我们今天需要从多元文学中心的观念来看世界华文文学，需承认世界上有 不少的华文文学中心。”幢1应该说这种兼具“世界性”眼光和“多元化”理论 的观点，确有吸引力和说服力，它们首先被传播到台湾岛内，并激起了岛内作 家与学者的强烈共鸣。1992年11月，在台北举办了“世界华文作家协会第一 届大会”，来自欧美、大洋洲、东南亚和韩国等地的150多位华文作家参加了 这次大会。这次会议的最大成果，就是“世界华文文学”名称的正式确立。 通过以上简单的梳理便可看出，“世界华文文学”的提出与被普遍认可， 始终是与台湾、新加坡、北美等地的华人作家与学者们不甘于“边缘”、“支流” 的地位，而联手“破除中国(大陆)文学中心”的努力不可分割。笔者发现， 对“中国大陆文学中心”的抗拒，以及认定这一“中心”遮蔽了台港暨海外华 文文学的“光芒”，已是很多台港暨海外华人学者不能化解的一个“心结”。这 不仅在刘绍铭先生的一系列文章中表现得淋漓尽致，怕1还从台湾著名作家余光 中提出的华文文学被分成三个“世界”的感叹(中国大陆文学为“第一世界”、 台港澳文学为“第二世界”、海外华文文学则为“第三世界”)，从王润华等学 者反复强调的“最优秀的华文文学作品未必产生在中国本土，而很可能出现在 本土以外的华人作家笔下”的系列观点得到印证。 台港暨海外学者对“世界华文文学”的倡导，有一层含义是不言自明的， 那就是提高自己所在地区与国家华文文学的地位。为了突出自己所在地区与国 家的华文文学的成就、消解中国大陆文学“中心”，而把社会政治与经济领域 里的“世界秩序”套用到文学之内，是否完全妥当?以刘绍铭先生主编的、作 为“中国文学的大同世界”之实践产物和“副产品”的《世界中文小说选》为 例，就可证明此担心并非多余。这本小说选集首次将中国大陆、台湾、香港、 马来西亚、菲律宾、新加坡等国家和地区的华文文学作品汇集一起，并对之加 以整体性的综合考察，当然堪称一次“创举”。但在具体的篇目安排方面，却 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