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司法的公正与秩序.pdfVIP

乡村司法 的 “公正与 “秩序 张 青 内容摘要：从实用主义立场出发，规范法学所谓的 “法治乱象”，并不能简单地归因于法庭和 法官的徇私枉法，而是由其固有的结构性条件决定的。而且乡村司法实践并非真如形式主义 法治论所宣示的那样混乱、无序；相反，在貌似 “混乱”的乡村司法背后隐藏着有序与正义的 契机。但由于缺乏底线的程序规制，乡村司法的此种 “公正”和 秩“序”并非一种稳定和普遍的 司法产品，而是因案件结构、法官个人因素等的差异而表现出一定的任意性和偶然性，因而 是一种 “个人化”的公正和秩序。 关键词：乡村司法 “法治乱象” 个人化的公正 规范法学 法社会学 一 、 乡村司法：公正、秩序抑或乱象? 梳理既有的关于乡村司法的研究，呈现于我们眼前的似乎总是同一幅司法图景。在这幅图像中： 基层法院法官在处理司法问题时重点关注的就是如何解决好纠纷，而不只是如何恪守职责并执行已 有的法律规则；法官对案件的处理完全依循一种实用主义原则；诉讼根据、法律规定的法官职责、有 关法律的程序规定和实体规定都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把纠纷处理好，保一方平安；有关法律规范 只是法官处理问题的正当化依据之一，或是特定条件下必须予以考虑或规避的制约条件。…面对此种 实用主义主导下的与规范法学预设之司法模式迥异的乡村司法，基于不同的研究进路和学术关怀， 规范法学和法社会学得出了近乎截然相反的评价。 前者从形式主义法学理论及法律规范出发，强调运用现代法制理论改造中国的司法现状 ，建构 中国的司法制度，缺乏对乡村社会实际的理解和包容，因此极易将不符合现代法制经典理论和规范 的乡村司法直斥为 “法治乱象”(；后者则运用吉尔兹的地方性知识理论和福柯的微观权力理论 ，对 云南大学法学院讲师，法学博士。 本文系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 目 治“理方式转型中的乡村人民法庭司法研究”(项 目编号：14CFX067)的阶段性研究成 果。 [1]苏力：《送法下乡》，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181页。 [2]由于中国的法治建设并没有特别考虑城乡间的差异，而是一种 自上而下的普遍主义的规划，乡村司法的特殊性也并未引起学界 的普遍关注，因此即使是批评l生的文献也主要采取的是一种普遍主义的视角。某项表面上违反现代法治准则的事件一旦发生， 无论其是城市背景还是乡村背景，也不论其社会结构和性质如何，均被划入 “法治乱象”的范畴。此类文献参见田科等：《法的价 值与悖论》，群众出版社2006版；李飞坤，李力主编：《参阅案例研究 ·民事卷》第1辑，中国法制出版社2009版，第302页；周长军： 《中国刑事司法改革的困局与出路》，载陈兴良主编：刑《事法评论》第l4卷，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97一l29页。 · 】32 · 乡村司法的 “公正”与 “秩序” 我国 “变法”模式的法制建设进行了系统反思，强调对基层法院治理实践予以理解并提倡重视本土资 源在法制建设中的作用 [3]，故乡村司法实践非但不混乱，反而是一种能够满足乡村社会对公正和秩 序之需求的实践理性。 笔者认为，囿于规范法学和法社会学在研究进路和方法上的二元对立，两者对乡村司法实践之 认识与评价均难免失之偏颇。正如黄宗智先生在评价我国社会科学领域普遍存在的二元对立时所 言：“中国近现代最基本的 国‘情 ’之一就是西化和本土化的长期并存以及两者的相互作用，缺少其中 任何一个，都会脱离实际。面对历史实际，我们更需要探讨的是两者的并存和互动。最为关键的是首 先要超越非此即彼的二元对立的语境，从两者共存的现实出发寻找出路。”…因此在面对乡村司法实 践时，理性的选择或许是从一种波斯纳意义上的实用主义立场出发[，将两种思路协调起来，在对人 民法庭的运作过程和结果充分 “理解”的前提下，对其予以必要的反思，以期获得一种关于乡村司法 的较为全面的 “知识”。 笔者试图对乡村司法研究中的两种倾向予以调和，既不是像形式主义法治论者那样，从法治理 论出发粗暴地对乡村司法贴上 “法治乱象”的标签然后加以拒斥；亦非单纯地对乡村司法的运作过程 表示理解和同情，而是以一种 “可以同情但未必能够同意”的立场[，寻求对乡村司法呈现出的所谓 “法治乱象”的深入理解，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