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与“毕业”.pdfVIP

汉语口语修辞研究，1993． “出身”和“毕业” ──论一种新兴的口语修辞格式 李 宇 明 导言 “出身”的本义是表示由个人早期的经历或所出生的家庭状况而决定的身分；“毕业” 的本义是指在学校或训练班等修业期满，达到要求，结束学习。但是，近些年却兴起了一种 关于“出身”和“毕业”的口语化的修辞用法，调侃诙谐，颇有韵味。例如： A ）（他）吹鼓手出身。 B ）（他）抬轿子出身。 C ）（他）教条系毕业。 A ）的意思并非说他曾经当过婚丧嫁娶仪礼中的吹奏乐器的吹鼓手，而是说他有着吹捧 权贵的令人憎恶的习性。B ）的意思也不在于说他曾经当过轿夫，而在于讥讽他惯长为权势 者捧场喝道。C ）的真意也不是说他曾在一个子虚乌有的“教条系”修业期满，拿到毕业文 凭，而是揶揄他办事死板，不懂灵活变通。 中华吾族，历重身分学历。这类新兴的口语修辞格式有何文化意义，反映出什么样的大众心 态，笔者不敢揣测；本文只打算从结构构成、所遵理据、修辞意义和修辞色彩等方面对它作 以修辞学的分析。 一 结构构成 上文所举的三个例子，代表了这种现象的三个小类；我们不妨分别将它们称为：A 式句、 B 式句和 C 式句。A 、B 、C 三个小类的句模可以表示为： A ）NPa ＋出身 B ）VP ＋出身 Ｃ）NPc ＋毕业 （一）ＮＰ Ａ式句中的NP ａ可以由如下几类名词语充当： Ⅰ、表示职业或身分的名词语。如：吹鼓手、运动员、油漆匠、棒球队、算命先生、跳 高冠军、演员、破烂王、大队支部书记、山大王…… Ⅱ、表示学校、学历等的名词语。如：数学系、计算机专业、武术班、戏校、电影学院、 测绘大学、会计专科、博士…… 惧闲聊斋供稿 1 李宇明 “出身”和“毕业”——论一种新兴的口语修辞格式 Ⅲ、虚构的表示职业、身分、学校、学历等的名词语。如：读报专业户、排队冠军、扯 皮博士、平衡学校、帽子专业、机械大学…… C 式句中的 NP ｃ是一个小于NP ａ的集合，它只能由NP ａ的Ⅱ、Ⅲ两类名词语充当， 不能由其Ⅰ类名词语充当。这是受“毕业”的词义影响所导致的。例如： 1）谁不知道王莉莉，戏校毕业，眼泪来得容易。（Ⅱ类） 2 ）我们的主任，平衡学校毕业，评先进也搞平衡。（Ⅲ类） 3 ）王飞龙敇运动员敋毕业，运动一来就整人。（Ⅰ类） （二）ＶＰ Ｂ式句同Ａ式句的不同，在于Ｂ式句的“出身”前的成分是由VP 充当的。充当 B 式句 的VP 的都是一些表示行为、动作的动词性词语，其中以动宾结构为多。例如：“抬轿子、 拍马屁、刷油漆、搞运动、学化学、玩平衡、修长城、演电影、跑江湖、轧马路……”。有 意思的是，VP 与 NPa 之间存在着平行替换关系。例如： 4 ）油漆匠出身──刷油漆出身 5 ）化学系出身──学化学敋出身 4 ）的意思都是贬斥某人惯于给人戴政治帽子、贴政治标签；5 ）的语里意义都是某人头 脑灵活，或是对政治气候反应快、立场观点变化快。 VP 与 NPa 之间可以替换的原因是，VP 都是描述与之相匹配的 NPa 的职业特征、身分 性质、学业专长或有关内容的；换句话说，NPa 包含了与之相匹配的 VP 的意义。例如，“油 漆匠”的职业特征是“刷油漆”，“学化学”是“化学系”学生的专业特点。但是，由于语言 各单位并不是均匀对称的，有许多词汇项目并非对应平行，因此，尽管 VP 与 NPa 之间有替 换关系，但是，并非都能找到匹配替换的对象。例如： 6 ）博士出身（对赌徒戏称“博士”） 7 ）拍马屁出身 “博士”难以找到合适贴切的VP 替换；“拍马屁”也难以找到合适贴切的 NP 对调。但 是，这种词汇项目的不对称性所造成的替换缺档，并不影响二者的平行替换关系的规律的有 效性。 （三）三种句式的平行性 A 、B 、C 三种句式在一定的条件下具有平行性，可以相互替换。例如： A 式句 B 式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