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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 的 自然主义政治秩序观 朱祥海 内容提要：把政治置于伦理的语境中思考是儒家政治哲学的特质和优势。政治的伦理评价是现实政 治正当性与合法性的来源，伦理的善和正义是政治之善和公正的元规则。儒家 “修齐治平”理想是家庭 伦理的推演 。以家庭 内部的 自然情感为基础建构政治社会秩序 ，典型地表明了儒家政治秩序观的 自然主 义和 内在德性伦理特质。儒家政治哲学对现代社会政治与伦理分离的极端发展趋向具有重要的矫正意义。 关键词 ：伦理政治 原始儒家 自然主义 德性伦理 中图分类号：B22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9—5330 (2014)06—0001--06 作者简介 ：朱祥海 ，法学博士，西南政法大学法学博士后流动站研究人员、石家庄学院政法学院副 教授 (重庆 401120)。 把政治置于伦理语境中思考和评判是儒家伦理政治哲学最鲜 明的特征，也是儒家优越于墨、 法的深刻之处。儒家以家庭 的自然伦理情感为基点来建构政治社会秩序 。按照原始儒家的最初构 想，家庭 内部稳定的血缘关系能够顺利地为建立社会秩序提供可靠的基础。尽管儒家无法绕开人 际关系的 “同心圆难题”，但却能有力地矫治现代社会伦理／政治分离的危险和严重后果 。因此 ， 真正的问题不在于儒家的自然主义政治哲学是否能够开出现代方案 ，而在于儒家创立的伦理政治 观对现代的政治正当性仍然具有的矫正意义 。 一 、 家族伦理与儒家的 自然主义政治秩序观 从家族伦理出发来推演社会关系和社会秩序 ，构成了传统政治法律哲学的基本特征，也是建 构公共领域的主导方式。儒家认为 ，建立在血缘基础上的家族伦理以人的 自然情感为基础 ，不同 于纯粹的利益共同体或者单纯的权力支配结构，具有天然的稳定性和固化性，是最深厚的自然情 感的外在化形式。著名的 “修齐治平”公式鲜明地表达了儒家的伦理政治观 。儒家主张立基于 自 然主义的家族情感，经过启蒙和教化的必要环节，完全能够培育出超越一己私利的公共精神和稳 定的政治社会秩序。 “从中国就家庭关系推广发挥，二以伦理组织社会 ，消融 了个人与团体这两 端 。”① 因此，“家”和 “家族”构成了儒家伦理政治哲学的基本单位，社会制度在实践逻辑上就 是家族构成方式和功能的拓展和深化发展。 “ 一 般而言， 家‘’和 天‘下’这两个概念在中国思维中最具支配性地位 ，并且 以此形成基本 的解释框架 ，就是说 ， 家‘’和 天‘下’这两个概念被赋予 比其他所有可能设想的思考单位以更 大的解释能力或解释权力。”② 如何消解个人只受欲望和私利的主导而仅仅局限于家族利益之内， * 本文系重庆市博士后科研特别资助项 目 “中华法系的现代价值”(Xm201418)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① 梁漱溟 ：《中国文化要义》第 2版 ，上海 ：上海人 民出版社 ，2011年 ，第 77页 。 ② 赵汀阳：《天下体系：世界制度哲学导论》，南京 ：江苏教育出版社 ，2005年 ，第 63页。 · 1 · 新疆社会科学 2014年第6期 儒家建构了超越于家族的价值性理想，即天下精神的理念 。家族是个人生活的基础和谋求生存和 发展的根本场所 ，但 同时，个人又在价值观念上要超越纯粹的家族利益、超越己身 ，去寻求更大 的生活意义。在儒家悬设的价值体系中，家是生活的基础和价值的逻辑起点，但并非最高价值理 想的归宿，存在着超越性的价值即天下精神 。这是儒家伦理政治哲学的真正意义所在，也是儒家 的深刻之处。现代学者的质疑和批评源于没有真正理解儒家价值体系的递进逻辑关系，而误以为 儒家观念就是狭隘的小农思维，这是对儒家乃至传统文化精神的最大误解 。只有清楚了儒家的价 值体系 ，才能还原儒家伦理政治哲学的本真面貌 。所以，从基础性的家族伦理到超越性的天下理 想的演进 ，构成了中国传统政治法律文化的真精神 。 从家族伦理出发，推出政治制度的方案，具有深厚的社会生物学基础和价值论根据 。如果不 是完全偏执于现代社会的立场 ，“我们看历史上一切制度 ，都该注意到每一制度之背后 的当时人 的观念和理论”①。这些规范不断从家族 向外推演，逐步成为社会性 的基本行为准则 ，具有了公 共规范的性质。由于整个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