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女性主义对话.pdfVIP

关于女性主义的对话 李银河 艾 华 对谈者：李银河，博士，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研究员 艾 华（Harriet Evans ），博士，英国Westminster 大学中国研究中心高级讲师 策划/组织：罗红光 摄影：《对谈》制作组 时 间：2001 年1 月11 日 地 点：北京友谊宾馆 1、 关于本质主义 李银河：本质主义这件事在中国女界有争议。我介绍过一点西方女权主义在这方面的观点。 本质主义是有问题的，不能说某些性格必定属于某种性别，比如说，女人就是柔弱的，男人 就是刚强的，女人就适合扮演辅助性的角色，男人就适合当领导。似乎人的社会性别角色是 由他的本质决定的。批评本质主义的观点提出来以后，有一些反对意见，最主要的反对意见 是说：如果使男女的界线模糊化，那妇女运动还怎么能存在。如果女性作为一个群体都不能 成立了，还谈何运动？有这样的争论。 艾华：本质主义还是挺复杂的，我基本上不太同意，我为什么不同意的第一个出发点是女人 的本质是什么？男人的本质是什么？女人之中有各种各样的种族、阶级、年龄、信仰、性选 择等等，还有各种各样的，从某一种角度去讲，有的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差异比女人和男人之 间的差异还要大，就是看看具体情况，要来说本质主义很清楚分清所有的女人和所有的男人， 那么本来就是很困难，到底分界线是什么，在哪里？刚才我提出的比较广义的想法，我觉得 你遵从本质主义的观点，在策略上它会出现一种危险，因为你说女人和男人之间有一种本质 上的区别，那么就是说你很可能会不考虑甚至于会歧视比较边缘化的、不属于主流女人的差 异和区别，所以我总是从差异这个观点出发，不是从本质主义的区别出发。 李银河：我觉得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的观点差不多，我也觉得差异是一个特别重要的东西。你 提到在女人中有不同的阶级、不同的种族，我想到的还有传统看法中的所谓男性度和女性度。 在同一种性别中，个体的差异也是挺大的，比如说有的女人比较柔弱，有的女人却特别强悍， 特别有攻击性，男性度和女性度在女人当中也是有很多差异的。比如说有这样一个女人，她 缺少母爱，或者是她事业上进取心特别强，如果用一种本质主义的观点来看问题，就会觉得 这个人不像个真正的女人。中国人爱把事业成功的女人叫做女强人，认为这些事业上特别成 功的女人缺少女人味。我觉得这种观点对女性是一种压迫。 艾华：但我觉得还有一点，就是在一定的情况下，男人怎么看一个问题跟女人怎么看一个问 题，我觉得也可能有一定的区别，而且他就涉及到性别的差异，就是说性别的差异带来一系 1 列的不同的经验，是不是？那通过这些经验的不同，在非常具体的情况下或是范围内，女人 和男人之间的差异还是存在的，但这个不是本质性的区别，得看具体的情况，文化、社会领 域等。 李银河：昨天咱们还谈到，朱迪斯·巴特勒曾说过，世界上有6% －10%的人在性别归属上是 不清楚的。如果按照本质主义的观点来看这个问题，一个人不是男人就必须是女人，那么这 些人该怎么办？ 艾华：对，是这样。我觉得只有两个性别，我们的想象力只能承认两个对立性的性别挺遗憾 的，这样说可能太抽象了。提到男人和女人的所谓本质上的区别，往往会导致对人与人之间 的差异或男人之间的差异的忽视。所以，我总是从差异这个观点出发的。差异并不是说冲突， 也不是说互相之间有矛盾，承认差异的重要性会让我们认出不同群体的不同的自我认同和需 求。 李银河：在性别关系上，如果涉及到策略问题时，有时候我们还是不得不使用男和女的分类， 比如说当我们争取男女平等的时候，还是不得不沿用这个男女两分的分类法。不过当我们使 用这种两分法时，要注意到它的局限性。 艾华：你说很对，为了策略性的目标得承认这个区别，但在承认这个区别的基础上还得承认 不同女人的需求是什么，这个也需要它自己的策略，是不是？比如说今天我们这个会议上讲 的有关彝族女人的需求，对待她们的需求所应该采取的政策或者策略跟北京的汉族女人的不 一样，总是有这个差异。我们提出男女平等的同时，也不要忘掉差异，否则我们会把不符合 规范化的人排除在外。 李银河：另外，性别如果能够变得越来越不重要，性别界线如果能够变得越来越模糊，我觉 得这将是令人特别欢欣鼓舞的一种前景。看到现在西方出现的雌雄同体的思想及性别模糊化 的趋势，我觉得挺高兴的。这种做法似乎在打破一种特别强的规范，性别规范变得模糊以后， 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