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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命·读观] 读书是负重 负重是生存的意义 叶之青 在外星人眼里，人类的读书一定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没读书以前，儿童的眼睛像启明星那样清亮，思想像冰那样透明，可是，当他读过一些童话之后，脸上就开始有了月亮上若隐若现的阴影，因为童话中说人间天上都有善人和恶人。长大以后，读书越多，越知贤愚忠奸，古今兴替，眼光就越变得像宇宙一样幽深。到了老年，虽然思想像星星一样耀眼，可是思想的底色却如夜幕一样沉重……知善恶越多，思想负重越大，这是何苦？要是人类没有读书的事，从小到老他的思想一定像早晨的白霜和露水一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人类童年山川旷野中那种简单质朴而又朦胧和谐的人生，一定是没有书的。人类为什么非要读书？ 　　动物不读书，也就没有人类的思想负重。它们虽然也为生存而竞争、残杀，可是它们既不会把对方杀了之后又对残杀行为进行反思，徒增自责的痛苦，结果是杀与被杀的双方都不快乐，到后来还得照样再杀，也不会将生存竞争的经验和反思的痛苦记录下来，让后来的残杀和计谋越来越升级，负罪的痛苦也越来越深重。它们整天乐呵呵的，只知现在，不知过去，不知将来。比如，庄子认为鱼优哉游哉地游，是很快乐的，他是对的。惠子却不信，他那是拿人的不快乐来度鱼的心情。鱼的快乐，应该能代表其它动物的心情吧。 　　在这里，外星人不但发现了人类读书的负重与动物不读书的轻松，而且发现了庄子的悖论。庄子是聪明的，主张思想的静寞，可是庄子再聪明也是人，既然知道没有思想的负重是快乐的，自己却还要加以思考，把这种道理记录下来，加重了读书人的思想负重。庄子整个是一个悖论，他用最深刻的思考，来说服人不要思考，返朴归真，又把思考所得的智慧写成书，告诉人们不要智慧。人类到底该相信他呢，还是不相信他呢？ 　　庄子的悖论，就是人类读书的悖论。 　　人类读书的悖论，又是源于人类生存的悖论。假如当时鱼也被唆使吃了智慧之果，大概今天的鱼也就会有思想的负重，不会那么快乐了。人类本来没有智慧，有了智慧之后能分辨善恶，就有了痛苦。但痛苦却又正是使他的生存获得意义的积极因素。比如，亚当和夏娃本来很快乐，跟鱼一样，有了智慧之后才有痛苦，也才成为人。在我零星读过的很少的哲学、宗教书中，总是见到人的原罪赎罪，超脱生命，拯救自己，痛苦的积极性与快乐的消极性——这些呈现着人类生存的二律背反的意见，可见人生本来就是一个悖论。 　　一些哲学家总认为人类是痛苦的，痛苦是由于人的原罪，而原罪是由于人有了智慧。叔本华说：“世界那悲惨的苦难源于世人那极大的罪孽”，“我们的生命是失足的结果，是罪孽的结果”。然而，正是人类的痛苦才使生存有了它的意义，“如果苦难不是生命的旨趣，我们的生命定会完全丧失目标。”这是因为，有了智慧的人为了增加快乐，出现了“形形式式的奢侈之风：精美的食物、烟草和鸦片的享用……”如果没有痛苦的压抑，人类可能会放纵得飘浮起来。这就如叔本华所说：“不幸也有妙用。如果大气的压力消失了，我们的血肉之躯便会四分五裂，同样，如果解除了人生的一切需要、困难和苦难，如果他们的一切尝试都是成功的，他们就会趾高气昂，即使他们的身躯不会四分五裂，他们的面目也会显得放纵、愚蠢……一艘船没有压舱之物，就会东摇西晃，不能直线航行。”因此，痛苦的意义是积极的。至于人类童年时代的晨霜白露，是不可能长久的。 　　读书的悖论就是人类这种智慧——痛苦——获得生存意义的悖论的一种具体诠释。读书使人思想负重是人类智慧使人痛苦的一种版本。在这里，痛苦具体为思想的负重。人类的智慧使他放纵轻浮，同时又使他能读书；读书使他思想负重，而正是思想的负重抑制了放纵轻浮。这也就使他的生存获得意义。读书是为了快乐。这句话有两种诠释：一种是把读书当作消遣，是直接的快乐，可是这种快乐归根到底有可能属于另一种“奢侈之风”。另一种是让读书感到一种负重，感受人性的种种善恶与历史的深重灾难，它使人负重，但最终获得生存的意义。应当是后一种诠释才是造物主的旨意。 　　[《中国教育报》2002年1月3日第5版] 寒风中的舞者与书何干 杜　悦 有字之书与无字之书 　　迄今为止，时断时续地做学生，我已经在大学的中文系混了九年。书本、书箱、书架越来越多地占据了我的空间。某一天我突然发现，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离文学这么远！ 　　十六七岁刚进大学的时候，我昼夜不歇，几乎读遍了手边找得到的古今中外有关爱情的名著，从诗歌到小说到戏剧，从李清照到舒婷，从莎士比亚到张洁，从《牡丹亭》到《爱是不能忘记的》……眼镜度数伴随读书数量与日俱增。今天，所有的文学大师全都从我身边溜走了，当年抄录背诵的诗句也忘掉大半！我口中念念有词的只剩几根干涩的不知能安置于何处的西方文论教条。太阳每天都是旧的，我一如继往地庸常，就是说我好不到哪去也坏不到哪去。我真的读过那些惊心动魄的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