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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C在我国作成裁决的承认与执行 ----兼论《纽约公约》视角下的“非内国裁决”陈力 摘 要：2009年宁波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的宁波工艺品公司案在学界与实务届引发关于ICC在中国裁决是否为《纽约公约》意义上“非内国裁决”的广泛争议。《纽约公约》并未对“非内国裁决”判断标准作出统一规定，而是将这一问题留给缔约国进行解释。从实践来看，各缔约国对公约“非内国裁决”作出宽严不一的解释。将ICC在我国作成之裁决定性为“非内国裁决”不仅与我国的仲裁理念不符，而且也面临现实的法律障碍，在我国现行仲裁法律框架下，将其定性为我国的“涉外仲裁裁决”应是不违反我国承担的国际法义务，且修法成本最低、最符合我国司法主权以及仲裁理念的选择。 关键词：ICC在我国作成之裁决 纽约公约 非内国裁决 裁决的承认与执行Key Words: Arbitral Award Made in China By ICC International Arbitration Court, the 1958 New York Convention, Non-domestic Award, Recognition and enforcement of Arbitral Award.引论：“宁波工艺品公司案”引发的争议一 案情概要2003年1月23日，宁波市工艺品进出口公司（以下简称宁波公司）与瑞士Duferco公司（以下简称瑞士公司）在宁波签订了冷轧钢销售合同，合同中的仲裁条款约定：“一切因执行本合同或与本合同有关的争议，应由双方通过友好协商方式解决。如经协商不能得到解决，应提交位于中国的国际商会按照《联合国国际货物销售合同公约》仲裁。裁决是终局的，对双方当事人均有拘束力。仲裁费用由败诉方承担，但须服从（仲裁）委员会裁决”。后双方在履行合同过程中发生争议，2005年9月12日，瑞士公司（申请人）将争议提交ICC，新加坡籍独任仲裁员组成的仲裁庭审理后于2007年9月21日在北京作出裁决（以下简称ICC裁决），裁定宁波公司败诉并应向瑞士公司支付234,568.23美元。2007年12月4日，瑞士公司向宁波市中级人民法院（以下简称宁波中院）根据1958年《纽约公约》（以下简称《纽约公约》或者《公约》）承认并执行该ICC裁决。宁波公司向法院提出不予执行的请求，主要理由包括：ICC在中国境内仲裁违反了中国现行法律规定；ICC仲裁庭对此案缺乏管辖权，因为双方在仲裁条款中的真正意思是将争议提交“中国国际经济贸易委员会”（以下简称CIETAC）仲裁解决，CIETAC的另一个名称是“中国国际商会仲裁院” （Court of Arbitration of the China Chamber of Commerce）。宁波中院经审理认定，本案裁决为《纽约公约》项下的“非内国裁决”，且不存在《公约》规定的不予执行的情形，最终于2009年4月22日裁定承认和执行该ICC裁决。针对宁波公司提出的管辖权异议，法院认为，宁波公司未在有效期限内对仲裁协议的效力提出异议，且ICC已在仲裁裁决中作出仲裁条款有效的认定，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仲裁法》若干问题的解释》第13条规定，对宁波公司关于ICC仲裁庭无管辖权的异议不予支持。这是我国法院第一次对国际商会仲裁院在中国作出的仲裁裁决予以承认和执行，同时也是首例中国法院依据1958年《纽约公约》承认和执行的“非内国裁决”案例。判决一经公布，立即引起国内外的广泛关注与讨论。有学者认为“中国法院承认和执行外国仲裁机构在其境内作出的仲裁裁决是值得肯定的进步，它一改中国对在其境内外国仲裁机构仲裁的防卫（敌视）姿态（defensive posture）”。尽管如此，学术界对该案的裁定仍存在诸多质疑，焦点集中于中国法院承认和执行ICC在中国作出裁决的法律依据以及该项裁决是否应被定性为“非内国裁决”进而依据《纽约公约》获得承认和执行。事实上，早在2006年的旭普林公司诉无锡沃可公司案（以下简称旭普林公司案）中，我国法院就面临了这一问题，无锡市中级人民法院以仲裁协议无效为由驳回了旭普林公司申请法院承认与执行ICC依其规则在上海作出的仲裁裁决。裁定书指出：“本院经审查认为，本案系承认与执行国外仲裁裁决案，中国系《1958年纽约公约》的缔约国，且根据《1958年纽约公约》第一条规定，本公约对于经仲裁裁决承认及执行地所在国认为非内国裁决者，亦适用之。本案被申请承认和执行的仲裁裁决系国际商会国际仲裁院作出，通过其总部秘书处盖章确认，应被视为非内国裁决。且双方当事人对适用《1958年纽约公约》均无异议，因此本案应当适用《1958年纽约公约》。……”从这份裁定书中不难看出，法院首先认定该裁决是国外仲裁裁决，但同时又认为该裁决是《纽约公约》意义上的“非内国裁决”。法院显然将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