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当代世界绘画的高峰.docVIP

走向当代世界绘画的高峰 ???????????——面对比利时隆重的“高行健绘画双展” ? 刘再复 ? ????三十多年来，我一直跟踪好友高行健的文学脚步，包括跟踪他的小说、戏剧、文学理论以及诗歌等，对于他的绘画艺术，则只是怀着一颗好奇心不断地去观察它、欣赏它、理解它，但总是有偏见，以为这不过是他人生创造中的“边角料”，并未把它列入高行健精神价值创造体系的主流。可是，最近十五年，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的十五年，我却不断被他的绘画成就所惊动，不得不对他的绘画“刮目相看”，并认真地对它重新评估。尤其去年秋天他到香港科技大学和我作了几天交谈之后，才知道，二〇一五年比利时这个国家将以巨大规格举办他的绘画双展：一是在首都布鲁塞尔的伊赛尔美术馆举办“高行健回顾展”，以展示高行健的绘画历史及成就；二是在比利时皇家美术馆举办“高行健——意识的觉醒”专题展。题目是“意识的觉醒”，画的是人的“潜意识”。刚听到这一消息，我更是好奇：潜意识也可以成为绘画题材吗？高行健是怎样呈现人的这一片潜在的混沌的广阔世界？因为好奇心太强烈，所以我不得不要求随同来港的高行健夫人西零帮助，希望她能把展出的信息告诉我，这些信息包括图片和评论。 ????今年一月返回美国后，尽管我因旅途劳累悬搁了许多工作，但还是张着眼睛注视二月底开始的比利时的高行健绘画双展。我果然看到，双展如期隆重地在布鲁塞尔两个艺术馆里同时举办，（两个开幕式仅错开，一天分两日举行）一个艺术奇观在西方一个文明国家的首都就这样出现了。《潜意识》、《幻象》、《冲动》、《内视》、《他处》、《困惑》等本不可捉摸的心象，真的呈现在观众面前。展出十天之后，高行健回到巴黎，他打电话告诉我，这是他出国以来规模最大的绘画展，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比利时的艺术眼睛会如此重视他的画，会动用国家这么巨大的资源来展示他的艺术。我明白他说的话。高行健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来到巴黎，那时正是西方当代艺术最热闹的年代。我因为作为中国作家代表团的成员访法，到巴黎时在他家住了两天，倾听他关于西方当代艺术的有趣评论。当时我就知道，他全然不为时髦所动，正准备在文学和艺术上逕自走出一条自己的路。但我只相信他的小说、戏剧可以独辟蹊径，完全没想到绘画。可是，从八八年至今近三十年中，欧洲、亚洲和美国的数十个重要美术馆和许多重要的国际艺术博览会却频频展出他的画作，举办了他的大约八十次个展。而我自己也频频收到他的画册，至今已有三十多本，每一本都是沉甸甸。每次翻阅他的画册，都有一种惊奇感。用手指轻轻抚摸画面时，竟怀疑自己在做梦。这是我从八十年代初就常常促膝谈心的那个高行健所作的画吗？那个质朴可亲总是在书写小说戏剧的老朋友也能用水墨画征服世界、让西方出版社一本本地为他出版这么豪华的画册吗？然而，鉄铸的事实就在眼前。今年二月布鲁塞尔这次双展，比利时皇家艺术馆这样的艺术殿堂，更是慧眼独到，气魄雄伟，为他专辟一个展厅，长久展出，永久收藏。这对西方当今的画家来说也属罕见。据内行的朋友告诉我，能享受“长久展出、永久收藏”的超级“待遇”的，只能是伦布朗、鲁斯本这样的举世公认的经典画家。（高行健专题展厅的楼上一层，正是伦布朗、鲁斯本这些西方绘画大师的展厅）我多次到巴黎，知道华裔画家赵无极先生的绘画曾进入巴黎蓬皮杜文化中心的展厅，继赵之后，就是高行健走到这个堂皇的艺术尖顶了。这一事实，让我兴奋不已，也让我再次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总之高行健的绘画成就，真的超过我这么一个挚友对他的认知与期待，尽管我比别的朋友更早更深地认识到他的不同凡响的天才，但还是没有想到，他的绘画成就能达到与二十世纪现代绘画大师夏加尔并肩的程度，高的专题展厅和夏加尔的回顾展在皇家美术馆一起举办开幕式和记者的新闻发布会。 ?????也是因为好奇心的驱动，所以我又进而想知道，西方艺术评论家与鉴赏家为什么会如此“看中”高行健？或者说，他们“偏爱”高行健的艺术理由是什么？我在二〇〇七年因为找到了一个“回答”而高兴得很久。这一年德国路德维克博物馆举办了题为《世界末日》的高行健回顾展，该博物馆的馆长贝亚特·赖芬帅德（Beate Reipenscheid）在画册的序言中写道： ? ???高行健选择了一种几乎倾向于不定型的形式，探究视觉上抽象的可能，不使其成为真正的具象，也不意图去标示什么，取而代之的是，他运用感召的潜能，召唤出灵魂中潜意识里的图像，那也是在我们人人内心中寻觅和发现得到的景象。高行健运用黑、白、灰各种细微变化的色调，对画面和色彩而言，也发现了一个全新而丰富的宝库。 (德国，科比尔出版社) ? ????这位馆长启发了我，原来高行健是在抽象与具象之间找到一个广阔的第三空间地带。这个地带是一个全新而丰富的宝库。这里不再是看得见的人与风景，而是看不见而且瞬息万变的“一闪念”。高行健发现了这个地带，而且“运用感召的潜能，召唤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