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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中世纪欧洲史研究的新趋势研究 　　事实上，在相当长的时期，领主权只被看作封建主义的题中之义，直到晚近才渐有挣脱封建主义束缚的迹象。此乃从封建主义走向领主权的历程。然而，这一现象并没有引起英美学者特别关注。甚至可以说，他们对此次学术转向的重要性并没有清晰的认识。①有鉴于此，本文以晚近领主权研究的兴起为讨论对象，剖析英美学界中世纪欧洲史研究学术转向的特征，期望对学界有所裨益。 　　一背景:封建主义研究的危机 　　领主权研究兴起于封建主义研究衰微之时。以封建主义视角来认识与理解中世纪欧洲的历史，一直是学界的主流叙事。说封建主义史学就是中世纪欧洲史学，可能有所夸大，但说封建主义史学对后者有着巨大而深远的影响，则与实际相去不远。在中世纪欧洲历史研究的各个范畴和领域，在绝大多数中世纪学者那里，封建主义都是一个不可回避、绕不过去的主题。从15世纪一直到20世纪后期，西方封建主义史学的发展与繁荣就是明证。②大体上可以说，在20世纪后期之前，封建主义话语是中世纪欧洲历史研究中的范式。然而，在这种繁荣之中，已然孕育着危机。封建主义的成长是一个从相对狭义的概念走向一个无所不包的广义理论的历程，也是一个不断自二领主权:走出封建主义的历程在封建主义研究呈现危机之时，领主权研究却日渐兴起并取得巨大成就。 　　二者之间有何关联呢?笔者以为，学界经历了一个从封建主义研究逐渐走向领主权研究的学术历程。此历程大体上可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领主权研究寄生于封建主义范式的时期。当封建主义话语强势之时，领主权其实已经存在于封建主义范式之内。在梅特兰的许多论著中，对诸如自由人与领主的关系、领主对土地的权力、领主的司法权等具体问题，都有不同程度的讨论。梅特兰还认为，领主权尤其是领主的司法权甚至比军事封土制更为重要，是封建主义一切现象的深刻根源。不过，总体上，梅特兰还是在封建主义理论框架下进行讨论。②1932年斯坦顿出版名著《英国封建主义的第一个世纪》，其主题是封建主义，但作者以很大的篇幅去探讨以贵族身份、贵族法庭、贵族领地、领主家庭、骑士、城堡等为对象的领主权问题。③斯坦顿描述和刻画的领主权现象还被一些学者直接以“领主世界#39; ( seignorial world;来表达。④同梅特兰一样_此时的斯坦顿并不认为领幸权与封律幸丈县对方的_而县强调领卞三领主权:从“少抽象”到“遍在性”。 　　现有的研究已经证明，封建主义这一术语在中世纪历史中从未出现，它是后中世纪的产物;尤其是当封建主义范式发展到鼎盛时期，它已经成为极其抽象的存在。切耶特称其为一个“概念一理论”①斯坦顿认为:“封建主义是为了历史学家的方便而发明的一个术语。”②布莱恩·蒂尔尼也认为:“封建主义是一个模糊不清的词语，杜撰于中世纪时代之后很久。它通常被历史学家用来描述在中世纪进程中成长出来的社会、军事和政治安排的一种复杂的模式。对于使用这样一个抽象、概述的术语来指称中世纪社会的复杂实际，一些现代学者滋生了怀疑。”③ 　　在许多学者看来，领主权则不同，它是历史话语而非后出的建构，是中世纪本身的产物。在宗教的信仰中，在世俗的统治中，在文学作品中，在日常的表达中，人们都能够读到众多关于领主权的直接或间接的表达。例如，希尔对早期英语文学贝奥武弗、马尔顿战役之歌等进行研究，指出在盎格鲁一撒克逊时期领主权的重建是真实的存在。④伯恩斯认为，拉丁文领主权(dominium)一词的意涵所指不尽相同，但其使用非常普遍，因此它是中世纪社会生活的“绝对基础事实”。 　　领主权研究的兴起，从历史学本身来看，不过是历史研究者们不满于传统条条框框的束缚，开辟新路径的努力与尝试。正如比森在回忆其导师们的学术理路的时候所说:“但是，我并不是要批评那些历史学家们，尤其是我尊敬的老师们，没有拯救封建主义;我只是想解释为何我不得不寻求一种新的途径。”①前辈学者们所忽视或者轻视的领主权这一术语，被赋予了新的内涵与地位，也为中世纪领主权的历史开拓了无限的疆域。尤其是当领主权从具象朝着抽象发展，并且以其“遍在性”特征来覆盖整个中世纪欧洲历史的时候，它就已经达到了范式的高度。 　　如我们所知，封建主义范式有两大基石，即封土和封臣。它们所体现的是封建的土地关系和人身关系。因此，从封建主义范式脱胎而出的领主权研究，在土地关系与人身关系上体现了不同于封建主义范式的特点。在封建主义模式中，封土是以等级梯级状态而存在。关于封土的法律及实践的中心，在于封臣因由该封土而应该承担的责任与义务，以及封君对封土所享有的权利。它是一个法律适用社会实践的过程;或者说，封土模式试图用一套体系来同构土地关系的复杂存在。但问题是，封土的视角乃是封臣的视角，而不是领主的视角。即在探讨封臣土地上的权利、利益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