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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兄弟何以关注儿童 　　[摘 要]本文有别于通常所进行的文本内部的比较方法，而旨在通过考察鲁迅与周作人的儿童观的发生，来探讨二者儿童观的基本差异及其思想根源。本文认为，“儿童”在周氏兄弟眼中形成了迥异的观照：一个是亟待解放和拯救的“受害者”;一个则是需要懂得和理解的“小野蛮”;而之所以如此不同，乃根源于他们不同的启蒙方案，即一个试图通过反抗去突破主奴的价值体系;一个则寄托于一场以个人主义人间本位主义为核心的思想革命去摆脱野蛮而进入文明。 　　[关键词]鲁迅;周作人;儿童观;受害者;小野蛮 　　[中图分类号]I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2426（2015）08-0071-05 　　在鲁迅与周作人研究中，“儿童”是一个引人注目的重要话题。以往，有关他们的儿童思想及其异同，已有详尽的论述。然而，美中不足的是，正如日本学者子安宣邦在《〈文明论概略〉精读》一书中所指出的，人们总是习惯于直接从文本内部进行“经典注释”的解读方式，却不知这样的思路其实存在着不小的盲点，即疏于对其产生的历史背景的批判性反思，自然导致对批判性解读的放弃[1]50，在周氏兄弟儿童思想研究中也存在着类似的倾向，总是习惯于将其儿童思想视为“经典”去加以解读，而对他们何以关注儿童，形成异同却研究不足，其结果势必影响对其儿童思想本身的把握和评价。那么，周氏兄弟为何关注“儿童”？是发自对儿童本身的喜爱，还是源于其他因素？是他们兄弟二人的独特之举，还是触发于某种历史机缘下各自独特的思考？下面本文试就此进行深入的探讨。 　　一、缘起人类学?不觉从教中 　　查周氏兄弟的生平资料和各类作品会发现，他们早年并未表现出对孩子的特别关切，至于歌颂儿童更是没有。他们最初关注儿童乃起因于读书和从教。 　　周作人对儿童的关注，在《知堂回想录》中有很清楚的说明：在日本留学时，想读懂西洋文学，须先得略通神话，结果竟对神话本身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由此旁及民俗学，乃通童话，对人类学也发生了兴趣，并接受了“复演说”，而此时适逢日本兴起儿童学，这才引起了对儿童学的兴趣。正如他所回忆的： 　　“我对儿童学的有些兴趣这问题，差不多可以说是从人类学连续下来的。……不过于这主观的慈爱之上又加以客观的了解，因而成立儿童学这一部门，乃是极后起的事，已在十九世纪的后半了。我在东京时得到高岛平三郎编的《歌咏儿童的文学》及所著《儿童研究》，才对于这方面感到兴趣。其时儿童学在日本也刚开始发展……”[2]767 　　不过，周作人虽此时就已对儿童学发生兴趣，但对他们的自觉关注却是在归国后的1911年末。他接连完成了三篇有关儿童的文章，即《童话研究》《儿童问题之初解》和《家庭教育一论》。这标志着周作人发表儿童思想，自觉关注儿童的开始。不久后，他当选绍兴教育学会会长，专门负责中小学教育研究，以“引导教育舆论，为行政机关提供咨询及决策参考”[3]237，于是直到离职北上前，他借工作之便一直都沉浸在有关儿童方面的工作和乐趣中，诸如儿童心理研究、玩具研究、古今中外的儿歌、童话、童谣的译介、搜集和研究等活动，一时间乐此不疲。 　　相比之下，鲁迅怎样产生对儿童的兴趣，他本人却没有明确的交代，但从现存的著述来看，他最初对儿童的几次关注，皆由从教而起，看不到其弟那样浓厚的兴趣。他最初谈到儿童，是在1911年冬任浙江山会初级师范学堂监督一职时，所写下的一封信件《维持小学之意见》和一篇文言小说《怀旧》。不过，从内容上看，这两篇文章的着眼点不在儿童本身，而是在教育。那封致绍兴县议会议长张琴孙的信函，主要针对小学严重不足的现状，建议速速成立学校;而《怀旧》这篇作品，虽然流露出对儿童的同情，但痛恨的却是传统教育对儿童心灵的压抑与扼杀，目的在寻求儿童教育的出路。 　　鲁迅再次谈及儿童，则是在他赴任教育部后的1912年夏天了。那时他在部里负责美术教育，就此译介了多篇日本儿童专家的论文，如《艺术玩赏之教育》《儿童之好奇心》及《儿童观念界之研究》等。从题目来看，尤其是后两篇似乎像是专谈儿童的，但从内容来看其用意主要是在推广“美育”，而非研究儿童。比如，《儿童之好奇心》一文论述的重点是人类的“好奇心”，至于涉及儿童之处却仅为全文五个部分中的第二个部分，而且只是说明人类的好奇心始于童子而已。再从全文的结论来看，即“好奇之心……即社会中保存力之一也，然此好奇，又为社会进步之动因，而负重任。盖本能之好奇，即思辨及科学倾向之本。缘由此能，而哲理科学，咸以上达。是故察其倾向，即知社会文明之度，并文明进步之因。……若好奇心之教育，亦臻此境，使其本能对于社会进化为有力之一要素，则诚当务之急矣。”[4]54-55，很显然，其论不在儿童;又如，《儿童观念界之研究》一文，虽然是研究儿童的，但原文特别强调的，却是“儿童绘画”这一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