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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复合词语义构词及相关问题 北京大学中文系 北京大学计算语言学教育部重点实验室 朱 彦 1 引子 构词法·造词法 构词法与造词法是很容易混淆的两个概念，因为“构”“造”同义。 在构词法研究的早期，构词法系统中除了对词语作结构分析外，还常常包括对造词手段的探讨。 薜祥绥《中国言语文字说略》（《国故》1919年第4期）汉语的“复合之法” 叠语：肃肃（杂雍）、莺莺燕燕 连语：以相当之字，连之而成新词 对待之字：契阔、忧虞 同义之字：通达、艰难 相类之字：山林、江湖 同类二字为一字，大名冠小名：鱼鲔、草芥 两大名合成括两物类：草木、鸟兽 限定： 剑匣、弓弢、白璧、猛虎、雪白、橙黄、至德、精微 译音之字 琉璃、琵琶、般若 合名为词 乔松（《史记·蔡泽传》称王乔、赤松子） 伊管（《邹阳传》称伊尹、管仲） 截名为词 蔺相（《费凤碑》称蔺相如） 葛亮（《晋书》称诸葛亮） 破字为词 言午（许）、弓长（张） 歇后为词 友于（《尚书·君陈》“友于兄弟”） 贻厥（《书·五子之歌》“贻厥子孙”） 孙常叙《汉语词汇》 第一个提出要区分造词方法和造词结构 造词结构“是对已成的对象作分析研究的结果” “造词方法是使用具体词素组织成词的方式和方法。” 此后人们开始有意识地把造词法和构词法区分开，认为造词法关涉新词的创造，构词法专注于既成结构的剖析。 任学良《汉语造词法》（1981） “研究用什么原料和方法创造新词，这是造词法问题。” “研究词的内部结构形式，这是构词法的问题。” 张寿康《构词法说略》（1981） “简称是造词手段，语音、修辞也是造词手段，手段是手段，结构是结构，两者不能混淆，不管什么手段造出来的词都有结构。” 刘叔新《汉语描写词汇学》（1990） 其造词法系统是迄今为止最科学、最合理的一个体系，其科学性与合理性主要得益于其分类原则的科学性，即一次划分只能使用一个准则。 词法学：甜头（修辞学：比喻） 句法学：毛病（修辞学：借喻） 修辞学：仙人掌、红领巾、红颜（句法学：偏正） 刘叔新（1990）主要从造词材料的性质以及词素义和词义的关系角度来研究造词法 第一个准则：使用什么样的语言材料来造新词？ 词汇材料式、语音材料式、混合材料式 第二次分类在各式当中进行，分类准则不尽相同。 词汇材料式：处理词汇材料的方式？ 结合法：把多个不同的词汇材料按一定关系原则排列在一起 叠连法：用一个单音节词汇材料重复出现并先后连接 改造法：对现有词汇材料进行删减、合并等改造 转化法：使原有词汇材料的性质发生变化 结合法：按什么关系结合排列词汇材料？ 组合型：构词语素义与词义的关系？ 直指的：月票、商品、宣传、健美 喻指的：绊脚石、撑腰、斗车、笔挺 附加型：附着成分的位置 前附加的：老鼠、第二、阿飞 后附加的：椅子、苦头、丑化、教员 叠连法 妈妈、哥哥、暗暗、草草、最最、恰恰、星星、框框、套套、袅袅、阵阵、闪闪、飘飘 改造法 换素型 促进——促退、人格——国格、文盲——科盲 功劳——苦劳 倒序型 争斗——斗争、臂膀——膀臂、整齐——齐整 争论——论争、粮食——食粮 变调型 风（N）——风（V）、冠（N）——冠（V） 好（A）——好（V）、转（上声）——转（去声） 男人——男人（“人”轻声） 肚子——肚（上声）子 合音型 不用——甭、两个——俩、三个——仨、叵——不可 缩略型 北大、美院、四化、奥运会、语用所 转化法 词化型 国家、窗户、死亡、数量、知道、牺牲、物色、首饰 转义分立型 索1：大绳子或大链子。 索2：①取；要。②搜寻；寻找。 竟1：①完毕：未~之业。②从头到尾；全：~日|~夜。③[副]终于：有志者事~成。 竟2：[副]表示出乎意料之外：真没想到他~当面撒谎。 语音材料式：语音材料的不同用途？ 拟声法：摹拟外界声音 哗哗、咕噜、猫、布谷 表情法：表达感情 哟、哎呀、嘿 联绵法：指称事物现象 蜘蛛、婆娑、蚯蚓、憔悴 音译法：“翻译”另一种语言的语音 咖啡、布丁、丁克、克隆 混合材料式：表义方式？ 半表音法：“语音+词汇”加合表义 吱声、吭声、哈哈镜、呱呱叫 半表意法：“语音+词汇”词汇材料表义 腼腆、肮脏 半音译法：“语音+词汇”加合翻译 啤酒、沙丁鱼、华尔街、拓扑学 音译糅合意译法：“语音/词汇”合二为一 乌托邦、可口可乐 构词法 vs.造词法 构词法、造词法的不同在于研究的对象和角度： 造词法研究主要侧重于造词材料的性质特点（如是音义结合的材料，还是有音无义的材料），以及组成成分的意义与词义的关系（如是组成整体以后才能表义，单个成分没有意义，还是单个词素也能提示词义，组合起来以后直接表义，或者组合起来以后辗转表义，等等）。 构词法研究的是词语产生所必须遵循的结构法则，任何一种造词方法创造的词语，只要有词形，存在于一定的系统之中，就会具有一定的结构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