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掘汉语文学的丰赡与精微.PDF

副刊副刊 2424 2017年5月2 日 星期二 发掘汉语文学的丰赡与精微 陈晓明 欧美“新批评”把文学语言的重要性强 的语言精致、凝练，可以经得起细读，其中的 是去证明现成的结论，更不是拿着现成的结 调到最为重要的地步。“新批评”之重视语 隐喻、换喻、转喻之类的修辞关系就足以把 论去套用或压制文本。 中国古典园林实为“文人园”， 言，大抵有二个原因需要考虑，其一，“新批 字词的文学魅力体现得淋漓尽致；对于小说 今天中国的文学批评不可能去重复欧 秉承自古传承的文化传统。士大 评”研究诗歌，诗歌的语言无疑是重要的，也 这类叙事文本来说，如何分析则显出了难 美文学批评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新批评”走 夫、文人、画家或造园家拥有、设计 林 园 到 不 是要经得起细读的；其二，“新批评”兴起于 度。巴特硬是就巴尔扎克的一篇短篇小说 过的老路，同样也不可能把欧美七八十年代 并建造了文人园，他们精通诗词歌 一次世界大战之后的英国，而英语文学在一 《萨拉辛那》写了一本书《S/Z》，这就显示出 的理论批评作为样板接受过来，即使在欧 赋，在书画、戏曲方面造诣颇深，雅 战后迅速在世界范围传播，英语很快成为国 细读的功夫。显然，巴尔扎克还是现实主义 美，这样一种所谓文本批评建立起来的路 好自然，喜欢寄情山水以避开喧嚣。 际化语言。英美的“新批评”对英语诗歌的 作家，并非在语言和表现手法方面挖空心思 数，也已经完全式微，代之而起的是大而怪 《中国文人园林》是迄今为止已 细读充分发掘了英语的语言魅力，德语的繁 的先锋派作家，但对于这些文本批评大师来 诞的“文化研究”——尽管它在方法论上与 故同济大学教授陈从周园林著作中 复和法语的微妙都没有英语的简单明了更 说，仅仅依凭文本的语言机制就可以读出无 文本批评相去未远，但它的主旨却是文化政 最为厚实的一部译作。陈从周先生 便于传播和交流。固然不能说“新批评”这 穷无尽的思想，可以连接起其他文本的内 治和历史批判。 既是教师、散文作家、画家，也是继 中国自20 世纪80 年代以来的文学理论 种批评方法是配合了英语国际化（另一种说 容。美国“耶鲁四君子”的领头人保罗·德曼 在《众妙之门——重建文本细读的批评 承明清传统的造园家。本书的中文 与批评，并没有真正完成现代理论批评的转 法是英语的文化霸权）才产生影响，但“新批 在分析普鲁斯特的《追忆逝水年华》时，也极 方法》一书中，我认为重提或者说补上文本 原著堪称这位“中国园林第一人”对 型。80 年代至今的批评模式，即感悟式的、 评”的细读方法无疑使英语文学的语言魅力 尽细读分析的才能，从描写、叙述，到语言的 细读这一课，目的在于使中国的文学批评也 文人园倾情描绘的精粹所在。全书 印象式的和论断式的批评文体还是今天的 得到了极大释放。 通感和换喻，以及寓言性的意义，德曼的批 能深入到作品文本内部去讨论问题，把作品 以《说园》（共五篇）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