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义」与「义政」.PDF

前言 ： 關於墨子的政治思想，事實上可以有許多處理的面向 ，不過應當都不離開「秩序的重建」 的關懷 ，相較於孔子的 「德治」、孟子的 「仁政」、荀子的 「禮治」、老子的 「道治」以及 莊子的 「無為之治」，「實利主義」可以作為墨子政治思想的基本原則 ，建基於此的政治秩 序重建 ，可以理解為 「義政」思想 （事實上是以公利之治為基本精神的政治思想），從這樣 的理解出發 ，本文試圖從兼愛 、尚同、尚賢與天志四個面向的論述與連結將墨子 「義政」思 想揭示出 ，透過墨子思想中 「義」與 「利」概念的界定與連繫 ，我們當可以看出墨家主體思 維在先秦的獨特性與重要性 ，雖然 《墨子》一書關於 「三表法」以及 「擇物而從事」的論述 ， 似乎不在建立一套放諸四海的政治思想體系，不過就 「務為治」的基本關懷與時代秩序的重 建的理念 ，本文以為墨子的政治思想仍可從體系化的建構來看待 。 壹 ．「義」與 「義政」 「義政」作為墨子政治思想的核心，相對於孔子的 「從周」主張以及其背後所隱含的重 構封建王朝規範的努力 ，表面上看來似乎是一樣的 ，不過 ，在核心價值的取捨上顯然是不同 的 ，因為墨子努力建立一套他認定的 「集體性秩序」，這套新的集體秩序不是建構在 「政治 資源分配定制化」的周代分封制度之上 ，至少就其內容而言不是 「從周」的產物 ，反觀從孔 子發源的儒家卻是在 「從周」的政治建制之下 ，進行集體秩序的理論陳述 ，二者的目標是一 致的 ，不過所本所宗者可能是大異其趣的 ，這也難怪以儒家嫡宗自期的孟子要對於墨子大加 撻伐一番了 ，在這樣的理解下出發 ，墨子關於 「義政」的論述與孔子的 「德治」論述 （以仁 訓禮）或是孟子的「仁政」論述有著明顯的區別；在陳述墨子義政思想的四個重要命題之前 ， 我們得針對 「何謂義政？」以及 「何謂義？」兩個問題進行討論 。 何謂 「義」？或是更精確地問 「墨子所談的 『義』是什麼」？如果我們對於墨子思想採 取一個中心軸線來理解的話 ，「義」所佔的位置絕對是十分重要的 ，而且就 「義」與 「天」 的關連性而言 ，它可以被理解成 「天志在人間所示現的規律的總則」，也就是說 「義」是人 間 （政治）秩序的準繩 ： 然則天亦何欲何惡？天欲義而惡不義 ．．．然則何以知天之欲義而惡不義 ，曰天下有義 則生，無義則死 ；有義則富 ，無義則貧 ；有義則治 ，無義則亂 （天志上） 中國傳統的思想家們囿於對政治權威的無力 ，往往會透過自然或是莫名的力量來制約人事， 於是 「天」成為與 「人」對應的另一個權威來源 （當然我們仍然必須重視在人類理性成為人 世主導力量之前的種種人與自然或是人與天之間的對抗），這是關於權力或是權威世俗化過 程的一種再現 ，墨子經由 「天」的權威導出人類統治行為的正當性 ，同時示現了合理政治秩 序的樣貌 ，有趣的是 ，在這樣的推導中 ，存在著墨子刻意安排的悖論 ，也就是說 ，墨子一方 3 面論述了人類行為的理性化在於對 「天」的主體性讓渡 ，一方面則將人類 「真正」的理性隱 藏在 「天志」這個設計的論述中 ，於是 ，人類理性在先秦的論述中，從墨子身上讓我們看到 了一個反覆實踐的要求 ，這樣的反覆實踐落實在 「力行事功－公利－符應天志－穩定政治秩 序－理性」的軸線之上 ，在墨子的論述裡頭 ，人類的理性正是經過這樣的反覆實踐逐漸再現 的 ，這裡的 「再現」相當程度說明了墨子對於理性實存的肯定 ；明白了這個軸線之後 ，讓我 們進一步擴展地說，「義」不僅是這個軸線的重要精神所在 ，同時也是所有墨子思想概念的 實質指涉 （註一），實質的指涉到底為何？其實不難明白 ，因為 ，墨子的思想論述的重點正 是在於一個 「利」字之上 ，意義上指涉到 「公利」，〈大取〉中言 「義 ，利 ；不義 ，害 ；志 功為辯」，其對象是就整個政治社群而言 ，符合公利的作為與價值就是「義」，這樣的 「義」 帶有濃厚的 「集體性秩序」色彩，亦即為透過反覆政治實踐建構的集體性秩序 ；「義」的實 質性指涉意含 （即利）有其歷史上的論述根源 ：《易經》言 「利者 ，義之和也」《國語》言 「民之有君 ，以治義也 ，義以生利 ，利以豐民」、「夫義 ，所以生利也 ，祥所以事神也 ；仁， 所以保民也」、「利制能義」，「義」在這個意含上說明了關於群體生活的合理性安排 ，其 主要目的在於「生利」進而使得政治社群的成員都能享受「生利」的後果（consequence）（「豐 民」），不過 ，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