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用词矢、箭的历时替换考.PDF

常用词“矢、箭”的历时替换考 史光辉 （浙江大学汉语史研究中心, 浙江 杭州 310028 ） 摘要： 常用词演变研究是汉语词汇史领域需要探讨的重要课题之一 ,“ 矢、箭”就是一对有历时替换关系的 常用实词，本文考察了“矢、箭”的历时更替情况，认为：作为一种武器的名称，在口语中“箭”取代“矢” 在东汉中期以后就完成了，而在正统的文学语言中，这一过程则缓慢得多，直到唐代“箭”对“矢”的替 代才大致完成。同时也揭示早期汉译佛经在汉语词汇史研究方面的重要价值。 关键词：矢 箭 佛经 替换 中图分类号： H131 文献标识码： A “矢”和“箭”是一对存在历时更替关系的同义词。刘熙《释名·释兵》：“矢又谓之箭。” 《广雅·释器》：“矢，箭也。”不过在早期，矢和箭并不是同义词。 《说文·矢部》：“矢，弓驽矢也。”《说文·竹部》：“箭，矢竹也。”最初二者意义并不 相同。“箭”最初本指一种竹子，因常用来制作“矢”，后来用这种材料来代指整个“矢”， 与“矢”成为同义词。汉语的新义的产生，这种用部分代替全体的现象很常见。 “箭”在文献中早见于《周礼》： 东南曰扬州，其山镇曰会稽，其泽薮曰具区，其川三江，其浸五湖，其利金锡竹箭， 其民二男五女，其畜宜鸟兽，其谷宜稻。（《周礼·夏官司马·职方氏》） 这里的“箭”指竹子的一种。 又因为常用“箭”来作为“箭矢”的杆，故有把“矢杆”称作“箭”的： 箭筹八十，长尺有握。（《仪礼·乡射礼》） “箭”在《十三经》中共有12 例，没有一例可释为“箭矢”。先秦诸子与《十三经》 的情况类似。 本指竹子的“箭”是什么时候有了“矢”的意思的呢？《墨子》有一例“箭”比较可疑： 今尝计军上，竹箭羽旄幄幕，甲盾拨劫。（《墨子·非攻》） 此“竹箭”与“羽旄、幄幕、甲盾”等行军打仗之物并用，似乎是用材料来代指作战工具了。 除此例外，先秦时期的文献，表达弓箭之“箭”这一意义时，一律用“矢”。例如： 六五，射雉一矢亡，终以誉命。（《周易·旅》） 备乃弓矢，锻乃戈矛，砺乃锋刃，无敢不善。（《尚书·周书·费誓》） 猗嗟娈兮，清扬婉兮，舞则选兮，射则贯兮，四矢反兮，以御乱兮。（《诗经·国风·猗 嗟》） 其人危，其弓危，其矢危，则莫能以愿中。（《周礼·冬官考工记·弓人》） 秦汉时期，“箭”作“箭矢”义的用例零星出现了。如： 趋以容磬之容，飘然翼然，肩状如流，足如射箭。（《新书·容经》） 今天下锻甲砥剑，桥箭累弦，转输运粮，未见休时，此天下之所共忧也。（《史记·平 津侯主父列传》） 左乌嗥之雕弓，右夏服之劲箭。（《史记·司马相如列传》引《子虚赋》）1 由此可见，西汉时期，“箭”与“矢”已经是一对同义词了。那么，“箭”与“矢”有没 有区别呢？ 《急就篇》卷三：“弓弩箭矢铠兜鉾。”颜师古注：“以竹为箭，以木为矢。”这种看法认 为“箭”“矢”的区别在于所用材料不同。关于这个问题，黄金贵先生曾作过辨析，认为“并 非竹木之异”，2是。但是，“矢”和“箭”最初在使用上可能有地域差别。扬雄《方言》卷 九：“箭，自关而东谓之矢；江淮之间谓之鍭；关西谓之箭。” 就汉代的中土文献来看，“矢”占绝对优势，“箭”的用例罕见。我们调查了两汉的几部 作品，具体情况如下表： 作品 矢 箭 《盐铁论》 6 0 《新序》 9 0 《法言》 4 0 《新书》 4 1 《说苑》 25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