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如风之四.doc

[往事如风之四] 白峰溪阿姨——那一缕沁人心脾的春风 初次遇见白峰溪阿姨，颇具戏剧性。 那是在北京展览馆剧场的后台。 我当时只是个四、五岁大的毛丫头，以“青艺小家属”的身份，随父母和剧院的叔叔阿姨们一同来到话剧《文成公主》的演出现场，大人们都在后台紧张而有序的化妆、默戏，一时顾不得管束我们这群随身家属，于是我便和姐姐开始“撒欢儿”了，自由自在的出没于一个个灯光明亮的化妆间，东瞧瞧西洒洒的游来逛去、上窜下跳。当逛到某一个拐角处时，毛丫头突然险些撞上一个人——忙抬头去望，竟是一个浑身上下五彩纷呈的漂亮女人，只见她凤冠霞帔，雍容华贵，面如满月，宛若天仙。这一位正欲粉墨登场的“文成公主”，就是白峰溪阿姨。 小白阿姨人长的清婉娟秀，一扮上“公主”装束，越发出落得端庄、典雅，光彩照人。毛丫头一时目不转睛，瞪了小眼睛呆呆仰望着“公主”，一张小嘴巴撑开一个“O”字，定了格。“公主”略微一怔，遂俯下身子，温婉地冲毛丫头妩媚一笑，便转了身飘然而去。追望着那婀娜多姿款款而去的身影，毛丫头自是一下子怔了，懵了，痴了！ 其实后来在舞台上、在生活里、甚至在刊物中也曾无数次的看见小白阿姨，而文成公主的清丽倩影却如惊鸿一瞥，在毛丫头的心底烙下了斑斓而耀眼的底片。 二十多年后，毛丫头长大成人，当年的“小家属”也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家属，虽然未曾子承父业，而是转入商界做了白领，但“青艺子弟”的身份如影随形，不即不离。那时候正值改革开放的初期，“青艺”一如继往地仍然会扣着开放的节奏、伴着社会的律动、把着时代的脉搏，不时推出各种贴近生活、贴近民众、贴近现实的新剧目，而每一次上演新戏，我依然会陪着姐姐（有时还会偕同各自的家属）一道欣然前往，一争先睹为快。 一次，听到一个消息说小白阿姨写了一个剧本——《明月初照人》，心中不禁一惊：戏演得好的演员在“青艺”可是大有人在，但“演”而优则“写”，摇身成为剧作家的，却是凤毛麟角，毕竟搞创作、写剧本乃是一件专业性极强的“活儿”，一般都要是科班出身学过编剧的才子方可为之呀！ 《明》剧公演时我当然去看了，还带了一丝疑惑，看后且惊且喜，感觉可以说是“相当的震撼”：当年的“公主”果然风采依旧不减当年，端的称得上是一位文采斐然、慧外秀中的才女啊！ 而那以后，厚积薄发、直抒胸臆的小白阿姨才思泉涌，一发的不可收拾了，两年后写出了《风雨故人来》，三年后又写出了《不知秋思在谁家》，于是几年之间“青艺”便洒洒脱脱、轰轰烈烈的推出了“女性三部曲”系列话剧作品。面对这一系列女性主义作品以及剧作者表现出来的对中国女性现实生存处境的深切关怀和对女性自身价值实现的大胆探索，我已经不仅仅是震撼加震撼了，而是感慨万端，大呼过瘾，几近顶礼膜拜了！ 特别是这三部话剧在艺术鉴赏方面也有许多独到之处，如现实与理想的交汇、人物内心的刻画、戏剧冲突的设置、情节的安排以及诗意化的戏剧语言等，都使其女性问题的表达带有强烈的生活质感和现实关切。 我这个人喜欢做梦，三部剧中，自然偏爱《风雨故人来》，既钦佩一生执着于事业的女主人公，也喜爱她那个坦诚而睿智的女儿，甚至同情那位抛妻别女的父亲……因了他的一分帅气、两分才气、三分沧桑，更因了他在风雨之夜的回归。 最难忘这部话剧里的一段背景音乐，就是那一幕中离异经年的男女主人公久别重逢时所采用的那段音乐，那是怎样一种感人肺腑的旋律啊，深挚而熟稔！深挚得仿佛将人带到了一望无际的海边，带到了广袤无垠的天际；熟稔得好像发自内心，似曾相识，令人过耳不忘，而琅琅上口。记得音乐中，男女主人公默然相向而立，恰恰就是想象中的那个诗一般的意境：最难风雨故人来！ 如今，又是一个二十多年过去了，小白阿姨已然是满头华发了，只是眼底的那一份睿智，依然在。 时光流逝，斗转星移。 也许，“公主”老了，“女性三部曲”被淡忘了。但是我相信，在中国话剧的百年历史册页中，由“青艺”的女剧作家白峰溪创作，并由中国青年艺术剧院首演的“女性三部曲”，应该会留下浓重的一笔！ 至少，在我的心里，那个美丽的“公主”，那个执着的才女，那个曾经人才辈出、勇于挺立潮头的“青艺”，不会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