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的汉族元遗民.PDF

2014 1 古代文明 January, 2014 年 月 8 1 Vol.8 No.1 第 卷 第 期 The Journal of Ancient Civilizations 【帝制中国】 明初的汉族元遗民 张 佳 提 要：元明易代虽以统治族群变更为表征，却催生了大批汉族元遗民。本文通过勾稽诗 文集中的零散史料，归纳北投元廷、遁迹僧道、力绝征辟、拒奉明廷正朔等几种汉族元遗民常 见的行为方式，以展示这一群体的整体样貌。元遗民的广泛存在，致使朱明新政权面临政治合 法性困境。明初许多重要史事的缘起，诸如修纂官史曲讳元季史事、制定酷法强制士人出仕、 整肃民间礼俗等，均须在这一背景下才可得到恰当的解释。 关键词：元明之际；汉族元遗民；“君臣大义”；“华夷之辨”；政治合法性 所谓“遗民”，是指在王朝易代之际因忠于 目人和进士两个特殊群体，进行了专门研究。3 胜国而拒不认同新朝的人士，这是宋代以降王 然而明初的汉族元遗民，数量远远超过蒙古色 朝更革之时常见的社会和文化现象。蒙元是由 目人；元代科举殊不发达，身为遗民者，亦不以 汉化甚浅的草原民族，通过残酷的暴力征服建 进士为限。明初的元遗民数量众多、身份各异， 立的帝国；然而当元祚倾覆、朱明立国之后，不 其怀恋故国、排拒新朝的遗民心绪，或发之于诗 仅曾在蒙元享受特权的蒙古、色目人追怀胜国， 文吟咏、或见之于具体行事，有多样的表达方 即便曾经深受歧视的汉人与南人，甘愿为蒙古 式。然而元明易代史料远不如明清之际丰富，许 王朝守节终老者，亦甚为多见。由元入明、由 “夷”入“夏”，何以造就了众多的汉族元遗民 1 ？ 目前有限的元遗民研究，主要是围绕赵 、戴良、王逢等少数 汸 “君臣大义”与“华夷之辨”是传统儒学的两大 遗民学者文学家的个案讨论，少见较为系统的研究。相关研 究可以参看章毅：《元明易代之际儒士的政治选择：赵 、朱 汸 基本命题，为异族君主守节的汉族遗民，如何 升、唐桂芳之比较》，载《中国文化研究所学报》第51期（2010 在这二者之间抉择取舍 这些都是元明易代之 年7月）；何丽娜：《元遗民诗人王逢考论》，中南大学硕士学位 ？ 际，值得探究的历史问题。因为史料的畸零、以 论文，2010年；袁宗刚：《抱到之遗士：元遗民戴良文学思想研 究》，首都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9年；魏青：《元末明初 及后人元明易代“华夏重光”的读史预设，“元 浙东三作家研究》（戴良部分），济南：齐鲁书社，2010年。唐朝 遗民”这一特殊文化现象被长久湮没，缺乏系统 晖从遗民文学的角度，考察了浙东、广东和徽州等区域的遗民 1 诗人群体，参看氏著：《元遗民诗人群研究》，海口：海南出版 细致的讨论。 上世纪60年代，钱穆在《读明初 社，2007年。 开国诸臣诗文集》及其《续篇》两篇长文当中， 2钱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