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宗羲天下之法地法理分析.PDFVIP

黄宗羲“天下之法”的法理分析 张 师 伟 （西北政法学院政治与公共管理系，陕西，西安，710063） 摘要：黄宗羲“天下之法”的法律思想具有明显的反近代性质，不论是“天下之法”的基本内涵，还是“天 下之法”的实现方式，抑或是“天下之法”的治理精神等，都表现出了典型的反近代特征。“天下之法”的 法律思想，坚持并发展儒家传统的法律观，强调法所以为法的关键是“为天下”“为万民”的公共性质，在 “法”的秩序内涵和操作系统等工具理性方面，“天下之法”也完全继承了儒家传统的“六经之法”和“先 王之法”等观点，强调经学教化是治国之本，圣王救世是基本出路。 关键词：天下之法 六经之法 先王之法 圣王救世 中图分类号：K 文献标识码：A 黄宗羲法律思想是中国法律思想研究界关注的热点问题之一。长期以来，多数研究者 只是根据《明夷待访录·原法》从法律的价值理性方面，从历史哲学的角度探讨黄宗羲的法 律思想，很少或几乎不关注黄宗羲法律思想的程序和秩序层面，依据“法”是否具有“为天 下”“为万民”的公共价值追求，判断黄宗羲法律思想究竟是前近代的还是近代的，以至错 误地强调了黄宗羲法律思想的所谓“民主主义启蒙”性质，更有甚者将他定位为中国历史上 的卢梭。 一般来说，“法”在本质上总是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结合体，任何时代任何形式的法， 都必须突出为天下和大众服务的公共价值追求，但是，只有那些真正强调法治的法才具有调 节和规范社会生活的重要作用。如果认为，只有近代化社会的法才追求为天下或公众服务的 公共性，而传统社会的法则只能是统治者谋求私利、盗窃、掠夺“天下人”资材的“利器”， 并以此为依据判断法和法律思想是否具有近代的民主启蒙性质，势必“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其结果既不能认识真正意义的近代化法律和法律理念，也不能真正认识古人法律思想。中国 前近代的法律思想也是多种多样的，既有法家那样以君主为轴心强调操作理性的法律思想， 也有儒家那样以“天下”“万民”为服务对象强调“天下为公”的法律思想。黄宗羲“天下 之法”坚持并发展儒家传统的法律观，强调法所以为法的关键是“为天下”“为万民”的公 共性质，在“法”的秩序内涵和操作系统等工具理性方面，黄宗羲完全继承了儒家传统的“六 经之法”和“先王之法”等观点，强调经学治国和圣王治国。 本文认为，就其所蕴涵的法理精神而言，黄宗羲的“天下之法”具有典型的反近代特 征，不论是“天下之法”缘起和基本内涵，还是“天下之法”的实现方式，还是“天下之法” 的治理精神，都表现出了典型的反近代特征。黄宗羲“天下之法”之“法”与根本不同于现 1 代“法治”之“法”。 一、“天下之法”内涵的反近代性 一般来说，黄宗羲所谓“法”，并不能完全等同于今天的所谓“法律”，也不是传统法 家的所谓“刑名之学”，甚至与《唐律疏义》、《大明律》、《大清律例》等法律文献所说的“法” 也有很大差别。黄宗羲提出了许多关于法的言论，既有正面阐述法的含义的“天下之法”理 论，也有攻击害民祸民的“非法之法”的激烈言论，通过分析黄宗羲的诸多言论，我们认为， 黄宗羲所谓“法”主要包含如下三方面的含义： 第一，黄宗羲所谓“法”是天子当然状态的产物，具有本体论含义，即它是先王本着 其纯粹至善之性而为天下制定的体现普遍理性的社会法则，同时也是设定和衡量其他人当然 状态的基本标准。黄宗羲认为三代之君“不以一己之利为利，而使天下受其利；不以一己之 害为害，而使天下释其害”，“所毕世而经营者为天下也，”① 因此，黄宗羲认为所谓法只存 在于三代，后世则无法。“三代以上有法”，是因为三代之法“未尝为一己而立也”，② 此法 就是“天下之法”，能够施行“天下之法”的天子就是保持了天子的当然至善状态；后世天 子则多是“气化流行过不及”的产物，已经不是“宇宙一团生气”聚于一人，“后之为天子 者……以天下之利尽归于己，以天下之害尽归于人”，③ 后世天子之法“何曾有一毫为天下 之心”，所以黄宗羲认为，“三代以下无法”，“无法”之“君”就是失去当然至善状态的天子。 法与天子的当然状态具有必然相关性，天子处在当然至善状态，自然就能够产生“为天下” “为万民”的法，否则就无法，但是，自古以来的帝王却只有少数帝王能够处在当然至善状 态，能够制定出法，而大多数帝王则不能处在至善状态，因此，先王制定出的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