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之一长辈的小故事.PDFVIP

随笔之一：长辈的小故事 最近常给四岁的孙子讲故事。也许等他再大一点，可以给他讲“太爷爷”， “太奶奶”的故事。现在讲这些故事还有些困难。讲明白“太爷爷”是什么意思， 已经不容易。说“太爷爷是爷爷的爸爸”，他似懂非懂。说“太爷爷也是爸爸的爷 爷”，他就不明白了。我再说“太爷爷是‘爸爸’的三次方”，他完全糊涂了。 上次到北京，几个老同学老朋友问起我父母的近况。有一两个同学曾到我父 母家里探望过。我还有幸见到一位同学为其母亲编印的精美的图片集。同学聊天时 建议我写写父母和长辈的故事，也许将来能讲给亲戚家人，包括孙子听听。我就试 着写写吧。 1. 三十年代 这个故事的开头是1938 年中国抗日战争刚开始的时候。三个小伙子，刚从北 京师大附中毕业，结伴远赴昆明报考西南联大。考试之后，各个系都在报纸上公布 录取名单。他们刚开始只看到一个人的名字，被机械系录取了。再仔细看, 原来另 外两人也考取了, 而且一个是航空系第一名 （咱们暂时称他为“航空”先生）, 一个 是土木系第一名 （“土木”先生）。入学后, “土木”先生由校长批准转到了物理 系。同时转去的还有一个是化学系来的 （“化学”先生）。这个新兴的物理系人才 济济, 培养出了众多卓越的物理学家, 包括中国原子弹之父邓稼先和两弹一星另外几 位元勋。 “航空”先生和 “化学”先生毕业后去美国深造。他们是后来北航的教 授刘谟杰和获得诺贝尔物理奖的第一个华裔科学家杨桭宁。 那位”土木“先生（土木系转到物理系的学生）像很多热血青年一样，加入了 地下党。一般大学地下党员不太多，一个学校组成一个支部。西南联大地下党人数 多，组成了总支。 “土木”先生后来担任联大地下党总支书记。 在“土木”先生到昆明的第二年，另一位北京师大附中的毕业生, “土木”先 生的女朋友, 离开燕京大学，考入联大，也加入了地下党。 多年以后，我问“土木”先生，如果你当年不是参加地下党，而是继续搞物 理，说不定第一个得诺贝尔奖的华裔就不是那个“化学”先生了吧【注1】？对 了，这位“土木”先生就是我父亲，我孙子的太爷爷。那位第二年考入联大的女学 生就是我母亲, 我孙子的太奶奶。 2. 四十年代 1941 年，西南联大地下党人员上了当局的黑名单。“土木”先生离开联大， 先到云南，后到贵州他远房堂兄任职的军医学校工作。几个月后，“土木”先生又 考入浙江大学（当时在贵州），奉命重建那里被破坏的地下党组织。正巧，多年后 和杨振宁一起获得诺贝尔奖的李正道当时也在那里念书。看起来，“土木”先生和 诺贝尔奖无缘，但是和诺贝尔奖获得者可是真有缘分。 我母亲离开联大后, 奉命回到燕京大学念书, 几年后从英文系毕业, 成为新中国 建国前后为数不多的科班出身的外交工作者。那位“航空”先生刘谟杰去美国学习也 1-1 是按地下党的指示: “新中国需要有人懂航空”。他后来一直在北航工作，为航空 事业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土木”先生由于上过联大和浙大，所以算是清华，北大，南开和浙大的校 友。他的亲戚当中有好几个北大校友。其中一个是抗战胜利后那年北大医学院入学 考试的”状元” 。（北大医学院解放后脱离北大，成为独立的北京医学院，是中国医 学最高学府之一。几十年后又回到北大。）这位“北医”先生很快成为了北医地下 党负责人，也是个有才华, 有胆识的青年。解放前夕, “土木”先生负责联系北京几 所大学的地下党。他发现北医地下党负责人（ “北医”先生）竟然是他的弟弟。关 于 “北医”先生以及另外几位北大校友 （也是我的长辈），请看本文附录。 3. 五十年代 五十年代初期，我父母工作十分繁忙，常常彻夜不眠。身体疲劳到什么程度 呢？只要有两个条件：“时间”（哪怕几分钟）和“空间”（哪怕一把椅子），立 刻就能睡着。这批人当时的确是豁出命干工作的。 1956 年, “土木”先生真干了些和土木有关系的事。他在北京市管理建筑的部 门做了负责人。他在这段时间里，做了很多出色的工作，可是我不清楚细节。我只 知道一件 “小事”: 他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