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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好苏与他的恩师牛承谦 　　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春天，各省举人云集北京参加会试，时中国在甲午战事中惨败，李鸿章即将赴日乞和签署《马关条约》。南海举人康有为联名上书光绪皇帝，要求“拒和、迁都、变法”。众推举康起草，康用一昼两夜疾书万言《上今皇帝书》。各省举人1300人集结宣武城南松筠庵之谏草堂，传阅签名。众举人中，矮个儿，微胖，来自直隶（今河北省）顺德府（今邢台市）的郭好苏挥笔写上自己的大名…… 　　 　　 　　正月初二早晨，大门洞里悬挂的灯笼已熄灭，灯笼的玻璃罩子映衬出三个楷体大字：“恒兴堂”。老禄在书房看书，听院内人声嘈杂，熙熙攘攘，知道亲戚门生来拜年，于是出堂相迎。 　　老禄的胞妹由李怀集赶来，赶车的是胞妹本家后生郭好苏。门生拜老师，郭好苏随门生入堂拜年，长跪不起，门生感到奇怪，老禄亦感到奇怪。郭好苏垂泪道：“外甥想念书，乞舅舅收为门生，可是家里没有东西孝敬老师。”老禄问：“你可吃得起苦？” 郭好苏回答道：“外甥从小受苦习惯了，念书的苦是能够承受的。” 老禄微微一笑：“你起来罢。”一旁的门生知道老师同意了，催促郭好苏：“快拜谢老师！以后不要叫舅舅了。” 郭好苏遂行拜师礼，先拜孔子像，再拜老师，众人皆大欢喜。 老禄破例收郭好苏为门生，知其家境贫寒，特免其学资。 　　郭好苏，字仲海，邢台广宗县李怀集人，自幼聪慧，阅读古文一二遍便默写不误。因家境贫寒，无力读书，得老师牛承谦资助方可深造。1891年参加乡试，主张维新变法的主考官阅其考卷，以其内容新颖，文笔精妙力荐，遂以第23名举人被录取。1895年4月参加会试，在“公车上书”上签名，参与维新变法活动。 　　牛承谦，号老禄，邢台广宗县东牛里庄人，书香门第，以“父子爷们三贡生（注）”闻名宗邑。老禄在家设馆授业课徒，其门生步入仕途，功名显赫者居多，其中以举人郭好苏和李汝绍最为著名。 　　老禄初次进京赶考时间不详，只知宗师（注）怜其文才，留言与老禄“下场考试，当按期前来，汝必得中（举人）。”可惜家要守丧，老禄两次丁忧（注），仅有贡生名分。按清制，丁忧期间不可参加科考，乡试每三年举行一次，两次丁忧就是六年，时间一长，老禄不再热衷功名，承父业设馆课徒。 　　过去文人学者论功名以科举为正途，论读书以“坐书房”为基本功夫。书房有家塾，有义学，有公塾，有蒙馆，义学是慈善家捐资承办的，公塾是几家合资请先生，家塾是自请先生到家教子弟，蒙馆是先生自己开张收学生。书房生活，大致可为分两个阶段: 一是幼度时期，一是举业时期。五六岁入馆，到十二三岁开笔作文，时间为七年，则进入举业阶段，启蒙的先生，用不着很高的学问，但需要有耐性，儿童好动，性活跃，需要以强制教学手段“念、背、打”。举业的功课有 “读”和“做”，以名家八股，词章考据为主，做八股文试帖，论文，经义，词赋，按期作文，叫做“窗课”，练得纯熟，可以应试，亦需要三年时间，合幼学七年，共十个年头，所谓“十年寒窗苦”正是此意，“一朝姓字香”是指“高榜得中”了。 　　老禄开馆收学生，常年有十余人。其书房生活，大体是早上背书，上午授新课，中午习字(大小毛笔正楷字)，下午温习诵读，启蒙学生，以《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日用杂字》为教材，科考者以《四书五经》为教材，另有《弟子规》、《女儿经》、《幼学琼林》、《千家诗》、《古文观止》等辅助教材。 　　郭好苏性素坦率，聪颖伶俐，勤奋好学，深得老禄喜爱，老禄教育其子云以好苏为榜样，常夸奖“好苏比云强（聪明灵俐的意思）。”好苏比云大，二人以弟兄相称，常说“吾云 　　兄弟如何如何”，云性忠厚，不善言辞，做事有耐心，从不着急上火，外号“气死牛”，意思是天塌地陷只管乐，哥俩性情一静一动，配合默契，相处甚安。 　　光绪十四年（1888年，戊子）云参加乡试，榜上有名，高中举人，亲朋好友前来贺喜。好苏凑不齐盘缠，无缘科考，面有羞色，在老禄前落泪，长跪不语。老禄颇为惊讶，问好苏：“弟子何故落泪？”好苏言道：“师父常说吾比云兄弟强，兄弟可举（得中举人），吾不可。”老禄知好苏心思，听罢笑道：“弟子不必忧伤。此番以云小试功底，却是中了，汝比云强，下场科考，为师陪你去，汝必可举。”“师父此话当真？”老禄反问好苏：“为师何时有过戏言？” 好苏方转忧为喜。 　　光绪十七年（1891年，辛卯）秋闱（明清制乡试凡逢子、卯、午、酉年举行，考试时间为秋季八月初九、十二、十五日，称“秋闱”）。老禄和好苏师徒二人共赴顺德府（今邢台市）赶考。三场下来，思想维新的顺德府府丞（注）阅其考卷，见其立意新颖，文笔精彩，竭力推荐，遂好苏以第23名录为举人。 　　郭好苏考中了举人，自然家境大为改善，按清制，举人是国家在编人员，可以享受国家的俸禄，即便不做官，照样可以每月从县府里领取银两和俸米。清代的科举制度规定，举人可以到吏部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