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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 契 约 到人权 邱　　本 　　一百多年前, 梅因曾精辟地指出: “所有进步社会的运动, 到此处为止, 是一个 ‘从身分到契 〔1 〕 约’的运动。” 但社会是不断发展进步的, 那么, 从“此处”以后, 进步社会的运动又如何呢? 我 认为, 可以概括为“从契约到人权”。 一、从身分到契约的意义及其弊端 在社会发展的某个历史时期, 发生了一场伟大的社会变革, 即由身分命定变革为契约 自 治, 梅因把它经典性地概括为“从身分到契约”的运动。他说: “关于我们所处的时代, 能一见而 立即同意接受的一般命题是这样一个说法, 即我们今 日的社会和以前历代社会之间所存在的 〔2 〕 主要不同之点, 乃在于契约在社会中所 占范围的大小。” “从身分到契约”意味着身分一统天 下让位于契约支配社会, 契约普遍地存在于各种社会关系之中, 以致“我们决不会毫不经心地 不理会到: 在无数的事例中, 旧的法律是在人生时就不可改变地确定了一个人的社会地位, 现 〔3 〕 代法律则允许他用协议的方法为其自己创设社会地位。” 梅因认为, “承认过去和现在之间存 〔4 〕 在这种差别, 是最著名的现代思想的实质。” “从身分到契约”是一场伟大的社会变革, 在这场伟大的社会变革中, 契约起着巨大的推动 作用。 契约是对身分的有力否定。身分的本质在于: 以出身定名分, 人们的出身是决定人们权利 ( ) 力 义务的根本依据; 以先天定后天, 人的出身是一切的一切中最至关重要的东西, 后天的努 力无关紧要, 它否定人们的后天努力, 推崇宿命论; 以天命夺意志, 把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天 命视为主宰, 一切东西都是命中注定的, 人的自由意志无足轻重, 它束缚人的自由意志; 以差别 反平等, 讲究身分是为了寻找差别、固定差别、反对平等。身分的上述本质决定了身分必然成为 社会发展进步的阻碍力量。而契约的本质在于: 以协议定权义, 人们的权利义务不是由身分决 定的, 而是由人们之间契约达成的协议决定的; 立足现在着眼未来, 先天是后天的基础, 但后天 改变先天, 它鼓励人们的后天努力, 推崇进取人生观; 以意思自治为圭臬, 自己是 自身的主宰, 一个人的一切都是由其自身造成的; 以平等为基础, 契约是主体平等、权义平等, 没有平等就没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博士研究生。 〔1 〕 〔2 〕〔3 〕〔4 〕　梅因: 《古代法》, 商务印书馆 1995 年版, 第 97 页, 第 172 页。 ·27 ·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法学研究　　　　　　　　　　　　　　　　　　　　　　　　　　　　　1998 年第 6 期 有契约。契约的上述本质决定了契约与身分是对立的, 契约打破身分, 契约是社会发展进步的 促进力量。 契约与自由相关, 契约与自由同义。没有契约就没有自由, 契约“‘使自由有了内容, 得到了 解释。’对契约的权利不是被看作自由的一个方面, 而是被看作自由的精髓, 被看成永恒的和绝 〔5 〕 对的。除非在最严格的限度之内, 否则, 对这样权利不能有任何损害。” 自由是契约的内容和 〔6 〕 生命, 契约是 自由的体现和实现, “正是通过契约人们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