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侈：私人的“恶德”、公众的利益？.pdfVIP

经济学家茶座 ，／＼／，o．32 鳓 杭 行 近几年，随着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和城镇居民收入的提高，消费品市场上出 现了越来越多的奢侈品。短短几年里，奢侈品消费在中国得到了快速发展。据统 计，中国的奢侈品消费目前已占全球奢侈品销售额的12％，位居世界第三，仅次于 美国和日本。预计到2o08年，这一比例将达到20％。按此速度发展下去，到2015 年，中国将占据全球奢侈品消费额的29％，从而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一大奢侈品 市场。中国奢侈品市场的这一迅猛发展，自然引起了社会学家、经济学家的广泛关 注。人们所关注的问题的焦点在于：在一个人均GDP刚超过2000美元的发展中国 家里，奢侈品消费的这种快速发展，是否正常?它对中国经济长期发展的影响，是 正面的，还是负面的?这是否如入口老龄化之提前到来一样，也是中国特色的市场 经济所特有的现象?抑或不可避免之产物?更具体些想，一个普通年轻白领花 8o0O～10oo0元购买路易-威登(IJV)手袋(中国入对IJV产品的消费量目前已占IJV 总销售额的17％)，正常吗?理性否? 在讨论上述问题之前，有必要讨论一下与奢侈品有关的概念，然后再来梳理 一 下奢侈品消费的发展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 一 、 中国先秦诸子的奢俭观 何为奢侈?在先秦诸子那里，“奢”与“俭”是对应的，尽管他们对“何为奢”的看 法不尽相同，但崇俭黜奢思想却是一致的。譬如，公元前670年，鲁国大夫御孙就 曾说过：“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 先说孔孟。孔子区别奢俭的唯一标准是周代的礼制所规定的等级消费标准， 人们在衣、食、住、行、婚、丧、交际、陈设、祭祀等各种活动中，都必须严格遵照礼制 的规定，而不应有所偏离。如果某人在消费行为中超出了礼制的规定，就称为 “奢”；而低于等级标准，就是“俭”。奢与俭都偏离了礼，但相比之下，俭要比奢好一 些，正所谓“礼，与其奢也，宁俭”，或日：“奢则不孙(逊)，俭则固；与其不孙也，宁 作者系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 … 固。”固，固陋，小气，有损体面也，但奢则意味着对上层等级的傲慢与冒犯，却是不 能容忍的。 具体到日常生活，孔子提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 动 ”孔子从维护礼制的角度对奢俭加以比较权衡，形成了儒家特有的崇俭黜奢的 消费观。百余年后，孟子叉提出“用之以礼”的论点，把儒家的这一思想概括得更为 明确了。但孔子的奢俭论主要是用来反对“不仁之君”(新兴地主阶级)的违礼、下 用上礼的，是维护封建社会的等级制的，而对于奴隶主贵族统治者的穷奢极侈则 很少揭露。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当时鲁国君主娶了一个姬姓女子为妻。按照礼制， 同姓男女是不许结婚的。当有人问孔子鲁君是否知礼时，孔子明知此事，却答曰： “知礼。”此外，鲁庄公是春秋时代以奢侈闻名的诸侯之一，其后的几个鲁国国君事 实上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但只见孔子义愤填膺地指责“季氏八佾舞于庭”，却不见 他有一语谴责任何一位鲁君的奢侈行为。可见，其奢俭标准是对下不对上的。 墨子的“节用论”是其全部思想的核心。与孔子不同，他认为“节用”的关键在 上不在下。墨子要求上层统治阶级在生活享用方面实行全面的节俭：为官室不可 不节、为衣服不可不节、为食饮不可不节、为舟车不可不节。其次，他以满足生理需 要——而非礼制——为节用之标准。于饮食，是“足以充虚继气、强股肱”；于衣 服，是“适身体、和肌肤”；于居住，是“圉风寒”；于交通，是“全国轻利，可以任重致 远”……按照这样的一套“有用”标准，各社会等级之间的消费水平纵使还有差别， 也不会是很显著，不可能构成一套森然有序的等级消费标准。这与儒家的“用之以 礼”标准是完全不同的。而其节用、反奢侈的目的，在于保证小生产的简单再生产， 是要防止“男子离其耕稼，而修刻镂”，“女子废其纺织，而修文采”，而并未涉及节 用以扩大再生产，从而增加国民财富的问题。 再看老庄。其宣扬的是“无欲”、崇俭、知足思想。但其“无欲”事实上是“寡欲”， 因为完全的禁欲是属于有为的范畴，与其“无为”思想相矛盾。那么，他们的寡欲、 崇俭的标准是什么呢?首先，自然是反对和排斥对奢侈品的欲望，所谓“五色令人 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主张“为腹不为目”，意思是消费是为了维持生存和健康而不是为了享乐。《老子》 中说：“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日慈，二日俭，三日不敢为天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