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草园＂到后花园＂：论现代乡土童年书写的精神底蕴.PDF

2014年3月 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 Mar．．2014 of mad Normal No．1 JoumalofSchoolChinese Culture 第1期 Language Nanjing University 从“百草园到“后花园：论现代乡土童年书写的精神底蕴 谈凤霞 (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江苏南京210097) 摘 要：从五四起始的现代乡土童年书写，追怀作家童年时代的生命经验与人事见闻，对 已逝的童年乐园的忆念多源于现实中成年人生的困境。从鲁迅童年的“百草园”到萧红童年 的“后花园”的记忆书写中，寄寓了作家的生命理想，也蕴藏其“失乐园”的沉痛。萧红在表现 的深广度上体现了与鲁迅相接的精神底蕴，不仅传递着“励己”及“立人”的渴望，而且对个体 生存和整个人类命运之荒凉底色有着深邃的洞察。现代作家的乡土童年书写大多体现了对 “失乐园”的清醒意识和力求振拔的内心挣扎。 关键词：乡土 童年 失乐园 中图分类号：1206．6文献标识码：A 现代乡土童年书写肇始于上世纪二十年代，鲁迅、许钦文、王鲁彦等“五四”乡土Ib说家以及三四十 年代的萧红、端木蕻良、骆宾基等东北作家多在寂寞中追怀失去的童年乐园。他们在童年追忆中投注的 回味与叹息，源于其现实人生正经历着的困顿与悲哀。本文主要以鲁迅和萧红的乡土童年书写为主要 个案——前者的《故乡》、《社戏》等是现代乡土童年书写的重要开端，后者的《呼兰河传》等则创下了此 类书写的高峰，对其中表现的“失乐园”的精神底蕴作一探索。 乡土童年书写的开创者鲁迅，在五四时期写下了不少关于童年回忆的篇章。弗洛伊德在《创作家 与白日梦》中阐释创作乃是“目前的强烈经验，唤起了创作家对早先经验的回忆(通常是孩提时代的经 验)，这种回忆在现在产生了一种愿望，这愿望在作品中得到了实现。”¨“㈣鲁迅所写的这些与童年相关 的文字都是他“寂寞中的梦”，他曾在《呐喊·自序》的开头说：“我在年青的时候也曾经做过许多梦，后 来大半忘却了，但自己也并不以为可惜。所谓回忆者，虽说可以使人欢欣，有时也不免使人寂寞，使精神 的丝缕还牵着已逝的寂寞的时光，又有什么意味呢，而我偏苦于不能全忘却，这不能全忘的一部分，到现 在便成了《呐喊》的来由”。[2](卷1’附7’《呐喊》中与童年相关的主要是《社戏》和《故乡》，篇中书写着他至 今不能忘却的“梦”，而“梦中人”则是童年的玩伴，充满朝气与活力的农家少年。《故乡》中的少年闰土 健康活泼、勤劳勇敢、淳朴机敏，《社戏》中的农家孩子热情豪爽、率真自然，心中没有封建礼教的束缚。 这些如初生牛犊般的小伙伴让鲁迅激赏和怀念，他们体现的类似于梁启超在《少年中国说》中所呼唤的 “少年人如乳虎”的精神风貌，蕴含着鲁迅的“立人”理想。这些野气蓬勃的孩童形象显示着新生之人的 收稿日期：2013—10一08 作者简介：谈凤霞，女，1973年生，江苏常州人，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鲁迅与20世纪中国研究”(编号1lZDll4)；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基金项目“中英儿童文学 比较研究”(编号IOYJC／51077)。 120 万方数据 力量，正是因为爱恋其生机与活力，所以鲁迅面对中年闰土“老态龙钟”的沉沉暮气时才感到了无比的 失落和悲哀。 散文集《朝花夕拾》真切地流露了鲁迅在“五四”时期忆念童年乐园的心态。他写作那些回忆性散 文源于他当时的处境：“目前是这么离奇，心里是这么芜杂”，“直到一九二六年的秋天，一个人住在厦门 的石屋里，对着大海，翻着古书，四近无生人气，心里空空洞洞，这时我不愿意想到目前，于是回忆在心里 出土了，写了十篇《朝花夕拾》。”旧“卷2邝㈨作为坚决批判旧文化、坚决与过去决裂的精神界之战士，鲁迅 “忆”的是什么“旧”?他在《忽然想到》(十至十一)中说：“从近时的言论上看来，旧家庭仿佛是一个可 怕的吞噬青年的新生命的妖怪，不过在事实上，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