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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CIALSCIENCEJOURNAL 道与境 党圣元 [摘要】基于“天人合一”观念基础上的中国文艺本体观，一直强调“艺与道通”、“艺与道合”。这种“由人 复天”或日“天与人一”的创作理念，在本质上都主张造艺者在创艺活动之中及其所创造的艺品中实现自身生命 价值与大宇宙生命之美及其形而上本体“道”的合一，亦即在审美活动过程中实现自身价值向大宇宙生命及其 形上本体“道”之回归。这在意境理论中体现得更为充分，更为细微，中国艺术创作讲求的“造境呈道”，综合性 地体现了这种意义生成方式和感知方式。从思维方式及其历史渊源上来讲，“造境呈道”说与中国古代“立象见 意”的表意方式密切相关，传统文化特定的“象喻”思维和言说方式深深地影响和决定了传统艺术以营构“意境” 为文本存在形态之极致，“意境”是以天合天的自然审美化和生活审美化的中国文化艺术精神之产物，道与境 通、造境呈道烛照下之“意境”营构的“象喻”言说，不是以精细的思维逻辑和理性观照取胜，而是追求一种更为 浑融、更具生机的艺术认知方式。 (关键词】道；境；体道；意境；造境呈道 【作者简介】党圣元，1955年生，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北京100732)。 【中图分类号】1206．2／．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6198(2014)01—0157—09 从历史过程来看，基于“天人合一”或“由人复 要参照系是古人所体悟的宇宙自然精神，而主体的 天”观念基础上的中国文艺本体观，一直在强调 人伦社会体验则需要与充分领悟和体现宇宙自然 “艺与道通”、“艺与道合”，从而形成“合天人、通道 精神及其律动结合在一起而为之，这是古人营构意 艺”的文艺创作论。从“合天人、通道艺”的文艺创 境“情景交融”特征的根本途径。蒲震元曾在《中 作论来看，中国传统艺术批评理论中“由人复天” 国艺术意境论》中这样说道：“意境，是中国传统美 或日“天与人一”、“艺与道合”的创作理念，在本质 学的核心范畴。……中国的艺术意境理论，是东方 上都主张造艺者在创艺活动之中及其所创造的艺 超象审美理论。其哲学根基，则是一种中国古代天 品中实现自身生命价值与大宇宙生命之美及其形 人合一的大宇宙生命理论。”…1所谓“中国古代天 而上本体“道”的合一，亦即在审美理想中实现自 人合一的大宇宙生命理论”，质而言之，亦即中国 身价值向大宇宙生命及其形上本体“道”之回归。 古代的“道”论。按照宗白华先生的认识，境界(意 这在意境理论中体现得更为充分，更为细致。中国 境)实乃道之最高呈现形态，其日如庄子说：“虚室 古人倾向于在宇宙自然的结构与律动之中寻找和 生白。”又说：“唯道集虚。”中国诗词文章里都着重 建构自己生命的意义及合法性依据，使生命的人伦 这空中点染、抟虚成实的表现方法，使诗境、词境里 意义得到宇宙自然精神的应和，并使宇宙自然在生 面有空间，有荡漾，和中国画面具同样的意境结 命的人伦意义中有所依归。宇宙自然中有人伦生 构。……(而这种结构)代表着中国人的宇宙意 命的投射，人伦生命中有宇宙自然精神映衬，这种 识。……中国人对“道”的体验，是“于空寂处见流 “天人合一”的意义世界建构与生命向度拓展，是 行，于流行处见空寂”，唯道集虚，体用不二，这构 中国古代艺术的“意境”形态得以形成的总体依 成中国人生命的情调和艺术意境的实相。① 据。 可以这样说，老庄关于道体虚无的描述及其哲 学意蕴，为中国艺术虚灵化境界的形成提供了内在 一、境与道通 的精神始基。创作中营造“意境”的过程是一种物 中国古代“意境”理论关于意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