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超的道德接续论.pdfVIP

知识分子研究 梁启超的道德接续论 高力克 内容提要梁启超的道德接续论提出了一个深刻的道德问题：在千变万化的各种人类道德中， 有无普世、绝对、永恒的道德价值?在伴随现代化而来的道德转型中，是否存在传统和现代相接续的 德性之链?梁启超试田通过私德与公德、本厚与条理、道德与伦理的分辨，区分道德的价值与规范， 德性与戒律、共相与殊相，以寻求古典道德的普世价值，进而揭示道德演化之变革与认同、断裂与连 续、革新与继承相交织的复杂性。 关键词 粱启超 道德 接续 公德 私德 甲午以降，中国进入思想文化史上的“转型时 道德问题的思考，围绕道德伦理之“变”与“常”的关 代”。其间，西方文化的冲击导引了中国文化深刻的 系而展开，他试图对儒家道德传统的复杂性和多而 意义危机，致使儒家的基本道德价值趋于动摇。在这 性进行分析，从中找出其普世性的道德价值，从而阐 个中西文化冲突的转型时代，儒学的危机表征着中 释古今道德之变迁的连续性。 国文化之“变革”与“认同”交织的困境。粱启超的维 新思想是对这一悖论式的现代课题的回应。一方面， 一、公德与私德 他大力吁求变革，主张“凡在天地之问者，莫不变 ……故夫变者，古今之公理也”④。另一方面，他的变 梁启超首先将道德分为“公德”与“私德”，这一 革诉求又以护存传统的文化认同为宗旨，倡言“变而 社会道德与个人道德的-／+法，源自日本新伦理学 变者，变之权操诸己，可以保国，可以保种，可以保 说。梁启超认为，中国国民所最缺乏的是公德。所谓 教”②。在道德问题}．，梁启超思考的基本问题是：在 公德，即人群和国家之所以成立的道德基础③。对于 大变革时代如何维系传统道德资源。 梁启超来说，道德之本体是同一的，而公德和私德只 儒家文化作为中国文化的骨干，具有广涵宇宙、 社会、人生的多面性和复杂性，除了与帝国结构一体 化的作为意识形态的政治儒学，还有道德儒学、伦理 ①梁启超：《变法通议·自序》，载《梁启超哲学思想论文选》，北京 大学出版社1984年版，第1页。 儒学及生命儒学诸层面。由于儒家文化承载了中国 @梁肩超：《论币变祛之害》，载《粱肩超哲学思想论文选》，第9页。 道德传统的基本价值，因而源于西方冲击的儒学的 ③粱启超：《论公德》，载《新民说》。辽宁人民出版杜1994年版，第 困境就表现为中国道德的危机。梁启超对转型时代 16页。 知识分子研究135 是其不同的外在形式。人人独善其身者谓之私德，人 质是同一的。道德源于人与人之交涉，而对于少数人 人相善其群者谓之公德，二者皆人生所不可或缺之 之交涉与对于多数人之交涉，对于私人之交涉与对 具。无私德则不能立身，无公德则不能结成社会。中 于公人之交涉，其客体虽异，其主体则同。故无论东 国道德之发达虽然很早，但其偏于私德，而公德匮 西道德，都以有利于公安公益为其旨。所谓公私，不 缺。《论语》所谓“温良恭俭让”，“克己复礼”，“忠信笃 过道德践履的名词之分。就广义言之，则道德的本质 敬”、“寡尤寡悔”、“刚毅木讷”；《大学》所谓“知止，慎 同一，无所谓公私。在现实中，或窑有私德醇美而公 独，戒欺，求慊”；《中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