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籍制度的“双二元属性”与流动人口的社会融合.pdfVIP

新发展理念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户籍制度的 “双二元属性” 与 流动人口的社会融合 杨菊华∗ 摘　 要： 与国际移民的社会融合相比， 国内流动人口的融合 问题既有与西方国家类似的少数族裔及新近移民与主流人群相融 合的共性问题， 也有因中国式的制度和结构障碍带来的极具中国 特色的融合困境。 户籍制度的 “双二元属性” 及其外溢特征， 致 使乡－城流动人口的身份地位类似于美国早期华裔移民及目前的 欧美非法移民； 多重弱势身份的交叠， 使得他们的融合甚至难于 国际移民。 总量巨大的流动人口与流入地主流人群和制度安排之 间的断裂隐藏着巨大的社会风险， 也是新型城镇化进程中必须扫 除的重大障碍。 突破户籍墙、 结构墙和理念墙， 跨越人为设置的 各类边界， 推动群体关系从隔离到相互嵌入， 是新型城镇化的题 中应有之义， 既是社会融合的本质， 也是实现社会融合的根本 途径。 关键词： 流动人口　 社会融合　 社会融入　 户籍制度　 “双 二元属性” 持续高涨且规模庞大的流动人口 （尤其是乡 －城流动人口） 的本土融 入成为时下中国社会面临的一个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的议题； 其融合状况既 是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和新型城镇化的核心内涵， 也是综合反映和检验新 ∗ 杨菊华， 中国人民大学人口学系。 １２０　　 　户籍制度的 “双二元属性” 与流动人口的社会融合 型城镇化质量的重要标尺， 故该问题引起了政学两界的高度重视。 新一届 中央政府在多种场合明确提出， 必须从维护最广大民众根本利益的高度出 发， 落实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 推进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 提升新型城镇 化质量， 推动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建设。 本文将在前期研究的基础上， 通过梳理国际移民的融合模式， 解析国 内流动人口社会融合的困境， 试图回答三个研究问题： 中国流动人口的社 会融合具有怎样的特点？ 户籍制度的改革是否可以真正推进流动人口的融 合进程？ 如何破解流动人口社会融合的本源性困境？ 由于近３０年中国日益增长的流动人口面临着与美欧移民类似的融合问 题， 故欧美 （特别是美国） 的深入研究和长期的发展历程为中国相关工作 的开展提供了一个可资借鉴的认知框架和解释路径； 换言之， 了解国际移 民的融合模式， 既有助于拓展研究视野和解释视角， 对思考在现实条件下 中国社会的人口流动提供启示和借鉴， 也有助于更好地理解国内流动人口 面临的融合问题。 为此， 本研究首先描画国际移民社会融合的一般模式； 其次分析国内流动人口社会融合的复杂性和艰巨性； 进而剖析户籍制度及 其时下改革对融合进程的牵绊， 最后提出突破区隔、 跨越并立、 共享机会 和共有权利、 实现人群嵌入的途径， 探寻推进流动人口社会融合的突破口。 一　 国际族群 （移民） 社会融合的一般模式 ① 移民 （流动人口） 的社会融合问题一直是诸多国家面临的共同挑战 。 先发国家和地区对此极为重视， 百余年来相关研究久盛不衰， 形成了具有 典型代表意义的美国式和欧盟式两种融合理论和经验体系。 前者经历了从 熔炉文化、 多元文化、 区隔融合到边界重构的发展历程， 后者形成了由政 府驱动、 强调文化多元、 以机会平等为基础的融合理念。 尽管多元文化主 张为欧美 （尤其是欧洲社会） 所共同推崇， 但因其透视出的是不融合的内 在意涵， 故而２１世纪之初， 欧洲主要国家相继宣布多元文化主义的破产， 融入主流文化的呼声再度高涨。 （一） 美国移民社会融合主要模式 尽管美国素以 “熔炉” 著称， 但纵观过去百余年的发展历程， 实则三 ① 《德国遭遇移民融入难题》， 《人民日报》 ２０１５年７月２１ 日， 第２１版。 １２１　　 新发展理念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种 （尤其是后两种） 模式并存， 虽然不同时期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