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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陽明審美工夫論 第一節 審美工夫論（一）：致良知 致良知是王陽明審美工夫論的基本步驟，通過對陽明心學體系形成的過程， 可以把握其「知行合一」、「致良知」的立言宗旨的實踐性内涵，可以認識心學體 系是一種由工夫以見本性的實踐性哲學。其工夫論由「致良知」來推衍，獲致以 下三個層次的展開：發動良知；發現良心；發揮良能，發動良知是為了發現良心、 確立本體。發現良心是為了發揮良能、重建世界。 　 　 　 　 　 　 一、良知感應 雖說良知本心人人具有，可是要完全朗現心體，仍舊要下一番工夫，在踏實 地作工夫中，才能明白何謂「明覺感應」，也才能清楚「明覺之感應為物」是什 麼意思。且良知明覺之感應，不只限於事，而且適用於物。陽明說：「心外無理， 心外無物。」順著良知天理之感應，一切皆在明覺之貫徹與涵潤之中，事固然成 為合天理之事，物也在良知的涵潤中而如如地成其為物，一是各得其位而無失 所，良知明覺之感應而與天地萬物為一體，牟先生於此發揮解釋道： 感應於物而物皆得其所，則吾之行事亦皆純而事亦得其理。就事言，良知 明覺是吾實踐德行之根據；就物言，良知明覺是天地萬物之存有論的根 據。故主觀地說，是由仁心之感通而為一體，而客觀地說，則此一體之仁 心頓時即是天地萬物生化之理。仁心如此，良知明覺亦如此。蓋良知之真 95 1 誠惻怛即此真誠惻怛之仁心也。 良知感應亦如仁心涵潤無方一樣，不能有預定的限制範圍。陽明說：「大人者以 天地萬物為一體者也」，兩者之能與天地萬物為一體者，非意之也，其心之仁本 若是其與天地萬物而為一也。真誠惻怛之仁心本即是感潤遍覺一切，故不僅為實 踐德行之根基，同時也是萬物存有之根基。《中庸》言「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 物」，此物字亦不限於事言，一切事與物都在誠體的妙運下成始成終。 二、格物致知 陽明之工夫論無非就是「致良知」以「正心誠意」，由此關聯到物本身，如 是完成陽明道德學之存有論。王陽明〈答羅整菴少宰書〉中道： 理一而已。以其理之凝聚而言，則謂之性；以其凝聚之主宰而言，則謂之 以其主宰之發動而言，則謂之意；以其發動之明覺而言，則謂之知；以其 2 明覺之感應而言，則謂之物。 　 　 依從這段引文，理之凝聚而賦予人者謂之性，此為宋明儒之共識，遵循「天 命之謂性」而來；能盡此凝聚之理者唯心而已，心為一身之主宰，是性行之於身 的一個機竅。而心之發動者謂之意，雖然心無有不善，可是人畢竟是一感性的存 在，難免受人欲的影響，而有不順心體之意念起現，意乃經驗層之物，良知則凌 駕經驗層之意念上而照臨之，意念有善有惡，良知則是純善無惡，而為判斷善惡 是非的標準。要虛靈不昧即必須存善去惡，亦必須在此「誠意」之關鍵上致力， 良知之天理明覺也於此時方能具體呈顯。陽明云： 1牟宗三著，《從陸象山到劉蕺山》（台北市：學生書局，民國 73 年 11 月，再版），頁 242。 2 《傳習錄》卷二〈答羅整菴少宰書〉 96 「格物」。溫凊之物格，然後知溫凊之良知始致；奉養之物格，然後知奉 養良知始致。故曰「物格而後知至」。致其知溫凊之良知，而後溫凊之意 始誠；致其知奉養之良知，而後奉養之意始誠。故曰「知至而後意誠」。 3 溫凊之節、奉養之宜必有良知以通貫之，方能謂之「致知」；「誠意」亦然，務 求自慊而無自欺，而實行溫清奉養，方謂之「誠意」。不論誠意或致知，均得落 實在溫清、奉養等「事實」上，此方稱得上「格物」。 　 　 蔡仁厚先生則是以「純化意念與純化意念之內容」來區分誠意與格物。他 說： 吾心之良知雖然動無不善，但卻不是懸空可以致得的，「非即其事而格之， 亦無以致其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