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医故事陈韦翰.pdf

北醫故事 陳韋翰 世上有許多事情並非單獨偶然的存在 ，而是環環相扣、音果循環 ，難以斷然 從某個時間點直截描敘，因此，來到北醫並不適宜做為這篇故事的起點，故事的 開端需追溯到半年前的大學指考、甚或是更久以前的學測 ，在緊張、戒慎、冷汗 直冒的狀況下所寫的每個字、所選的每個答案，無論其對錯優劣 ，最後都讓我來 到北醫 ，來到這個在放榜前未曾聽聞的陌生境地 。 在宿舍門口故作瀟灑的向著父母揮手，心懷忐忑的心情，大學生涯遂在我面 前無垠無涯地展開了 ；有許多次一與父母通電話，眼淚便要奪眶而出，然而終究 還是沒有真的 ┌泣不成聲┘ ，我不斷告訴自己有很多新的事物待我親身去摸索 、 適應 、參與 ，這一切皆需專注一致 ，沒有讓我想家、消沉的時間 ；久而久之，在 適應了宿舍 、習慣了大學生活後 ，與父母的通話不再是 ┌我好想家 ．．．┘ ，而 是 ┌告訴你喲 ！今天我．．．┘，離家使我不得不獨立，而從依賴到獨立的過程 ， 使我見識遽增、眼界大開 ，這些累積的新經驗與感觸 ，除了與同學分享外，也總 想迫不及待的和家傾訴。 然而通話費畢竟昂貴，況且與同學相識並不深，有些心底的話究竟不能暢所 欲言，因此，我開始寫日記 ；寫日記的習慣在這之前從未確實執行貫徹過，總是 寫沒一星期便將新買的日記本束之高閣 ；沒想到 ，一個人待在台北 ，竟執著地 、 自動自發地寫起了自己的心情，像是要固守些什麼無可言名的東西似地，每一天 必定要寫一點屬於自己的文字，或長或短、或抒情或議論，有時平淡若輕風淡雲， 有時激昂似山崩雷鳴，難得能不遵照那些為考試而設下的規矩來寫文章，我覺得 自己愈寫愈開心，況且生活經驗比往日更加豐富，寫起來既不唱高調也不至於空 洞乏味，只需一路隨感覺動筆，細細咀嚼、緩緩梳理，每天都有著平淡中的腴實。 書寫的過程中難免會因程度不足而詞窮，幸而圖書館近在咫尺，有是沒事就 窩在一個角落 ，看紅樓夢、看張愛玲、看尼采、看余光中 ，反正就挑個課餘閒暇 之時，在咖啡色的層層書櫃間尋尋覓覓 ，嗅著書籍特有的芬香，掃視一排排的著 作，有時巧遇高中想讀卻沒時間翻閱的書，有時隨手抽一本，期待扉頁中有與我 相契合的靈魂 ；我相信大學時代的生命彈性 ，除了運動、讀書、娛樂外 ，更重要 的是對外在世界的寬容接納和自主反應，而這些行為的產生條件就是自由閱讀 。 因此不論多累多忙，我必須每天撥出半小時閱讀 ，這段時間獨屬於我 ，是我思考 馳騁舒展的 ┌私人時間┘ 。 但儘管我如此忙於適應外在環境，我有時候仍會想著家、想著自己溫柔柔軟 的被窩，所以我常再週末時到我阿姨家寄住 ，感覺就像是在台北的另一個家；猶 記得有一次 ，我小學三年級的表妹正來寫作業 ，當時我正閒來無事，便坐下來看 能不能幫一點忙 ，作業內容頗有去，要在一張縮小的地方性地圖上，用蠟筆圈出 自己住所的位置，而除了自己的住所外 ，還要選五名親朋好友 ，也將他們的住所 畫上記號 ，小女孩有時找不到位置，我便憑著對捷運線的印象 ，幫著一起找 ，結 果等到找到最後一個人時 ，表妹顯然不知該選誰 ，拿著通訊錄皺著眉頭 ，喃喃地 自言自語：「嗯…跟她很好…跟她也很好…」就這麼猶豫了好久 ，她忽然抬頭問 我 ：「咦？那你家在哪？」我笑著說 ：「我家沒有在這張地圖裡呀？」，小表妹不 相信 ，一路用手指畫著地圖 ，想在台北市區中找到 「台南」，她當然找不到 ，偏 又不服輸 ，賭氣似的嘟著嘴說 ：「你人在哪兒，家就在哪兒 ，地圖上找不到又有 什麼關係？」 我愣了一下 ，知道這不過是她隨口說說，但在我心理卻激起了偌大的漣漪 ， 好常一段時間腦海中總是縈繞著這句話，想著想著，又想到先前看到的一小段文 字 ：故鄉 ，是祖先流浪的最後一站 。以血緣為繫的人只能說是親人 ，家人則須有 對彼此更深的關懷、更多的愛護 ，才能稱之為家人；對家人而言 ，真情相待是在 自然不過的事，一切面具、標籤再家人面前都是毫無意義的外在表象 ；伏爾泰曾 說 ：「最遙遠的距離 ，是我愛著你而你卻不知道 。」，這裡所說的 「愛」常被視為 是 「男女之愛」，但若要解釋成「家人之愛」似乎也無不可；將這句話反過來看 ， 是不是可看成 「了解你們愛我 ，是最短的距離」？ 這樣的邏輯乍看之下似乎有些強詞奪理，但卻讓我在往後的日子裡不再像個 患思鄉症的遊子一樣天天巴望著返家的週末。我的心不再 「流浪」。 俗話說：「在家靠父母 ，出外靠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