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司法裁判职责的本质——从“法官补窟窿案”谈起研究.pdfVIP

102公正司法与构建和谐社会 论司法裁判职责的本质 ——从“法官补窟窿案”谈起 湖北省黄冈市中级人民法院 王纳新 一、引言：问题的提出 2004年5月25日，《人民法院报》刊登了一则图片新闻。报道河南省浚县法院善堂 法庭法官苏建新为化解一起邻里纠纷，亲自动手将原告刘某新房墙壁上的两处窟窿补好， 终使原、被告达成谅解，使一起纠纷化干戈为玉帛。该新闻事件的背后，让我们看到一种 令人忧患的现象，那就是在当代中国司法实践中，许多纠纷的解决不是在落实和确认法律 规则，而是以“平息纠纷”、“息事宁人”为追求目标；法官不是依法律规则来判断是非， 而是以人情道德来调和纠纷，甚至是凭法官个人的行为品德和人格魅力来感化当事人。上 面提到的苏法官，采用亲自“补窟窿”的办法来化解纠纷，就是此类现象的真实写照。 而在2005年度“十大优秀法官”、电影《真水无香》及法官金桂兰事迹中，我们似乎也 看到类似的影子。 如果说以上例子只是个别现象的话，那么近年来形成的“调解热”现象则颇具普遍 意义。自2003年以来，特别是自党中央提出建设和谐社会的执政理念和政治目标之后， 司法决策者在反思司法裁判现状的基础上，认为调解能够弥补判决的不足，使纠纷得以有 效解决，真正做到案结事了，要求各级法院／法官强化调解工作。一时间，调解已俨然成 为实现司法公正、构建和谐社会的法宝，调解的功能被放大到平息社会矛盾纠纷的良丹 妙药。 “调解热”现象的背后，体现了一种以息诉为目的的司法理念。这种司法理念，在司 法实践中的导向往往以牺牲法律规则为代价，并不利于法律秩序的建构和纠纷的真正解 决。由此，我们需要分析和揭示的问题是：司法裁判的职责到底是什么?其职责的本质到 底是为了解决纠纷还是实现规则之治?调解和判决那个更能体现司法裁判职责的本质?这 些问题的提出，事关司法裁判的大局，涉及司法基本理论。司法理论的核心问题在于司法 权应该如何行使，也就是在司法权的运行过程中，法院／法官应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承担 什么样的职责，如何处理好与当事人权利及国家其他权力之间的关系。笔者以为，只有这 些问题解决了，我们才能树立正确的裁判观，才能正确履行我们的职责。因此，从理论上 揭示司法裁判职责的本质，对指导当前司法实践的健康发展，明确司法裁判的职责，摆正 法院／法官的角色定位，乃至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与和谐社会，均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 和现实意义。 第一编 司法在构建和谐社会中的作用与功能103 二、平息矛盾：法彰法官难以承受之重 古往今来，听讼断狱，断是非曲直，解纠纷止争，是中外司法裁判的一项基本职能。 但并不是所有社会纠纷都经由诉讼途径来解决，司法裁判解决的纠纷只能是法律纠纷，而 法律纠纷也不一定非经诉讼途径解决。司法裁判从来不是惟一和有效的途径，也不是主要 和最佳的途径；司法裁判的核心意义在于，它是一种强制性的纠纷解决机制，当纠纷不能 或不宜寻求其他途径时，司法裁判能够依法律规则为这些纠纷提供最后救济。基于此，司 法裁判被喻为社会正义的最后一道防线。 反观我国司法裁判制度，由于观念和制度上的原因，赋予法院／法官的职责不是法律 意义上的“解决纠纷”，而是政治意义上的“平息矛盾”，要求通过平息个案纠纷来维护 政局稳定和社会安定团结，为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提供法律保障，强调司法裁判的法律效 果与社会效果统一，甚至是服从社会效果。这种职责和功能的定位是司法工具主义的体 现，与现代社会的法治观和市场经济的平等观格格不入。与此职责和功能定位相适应的 是，我国司法裁判的制度安排及其实践，表现出诸多不符合现代司法制度的特点和倾向。 例如，重实质正义、轻形式正义，重司法民主、轻司法中立，重司法广场化、轻司法剧场 化，重平息矛盾(调解)、轻判断是非(判决)·等。强人所难的制度安排和难以推卸的政 治责任与法治使命，使得中国法院／法官在寻求平息社会矛盾的过程中，付出了艰辛努力 和无谓牺牲。面对大量的社会矛盾和纠纷，如何平息矛盾和解决纠纷，对于当代中国法院 ／法官而言，简直是难以承受之重! 首先，不堪重负的诉讼案件。据报道，2004年，北京市海淀区法院300名法官及其 他工作人员共审结3．5万件案件，而全年受案数竟达4．6万件；在北京市郊区的密云县法 院，69名法官及其他工作人员共审结案件10023件；从北京市整体来看，1993年全市法 院公审结案件7万件，至2004年已突破3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