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讳语源流论略研究.pdf

中国语育学报第十三期153页一164页(2008年6月出版) 避讳语源流论略’ 董绍克 (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 提要避讳语是人类语言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它不但影响到人们语言生活的质量，也影 响到语言的变化。避讳语就其内容来看可分成三类：一目。讳凶”，二日“讳尊”，三日“讳俗”。“讳 凶”类避讳语在原始社会末期就已经产生。。讳尊”类避讳语是“讳凶”类避讳语的直接延伸。至于 “讳俗”类避讳语的产生，则是人类社会进入封建文明以后的事。避讳语的流变主要包括：内容的 扩展、形式的嬗变和自身的更新三个方面。 关键词避讳语讳凶讳尊讳俗产生演变 人们对不愿说出的词语往往换用另一种说法来表示，这另一种说法就被称做避 讳语。 避讳语是人们语言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它不但关系到人们语言生活的质 量，也影响着语言的变化，因而避讳语的研究不但具有历史学和民俗学的意义，更具 有语言学的意义。 避讳语的研究除了陈垣《史讳举例》一书对中国历代人名的避讳作了全面的论述 外，其他的并不多见。其实，对避讳语来说需要研究的问题很多。本文试对避讳语的 内容、产生和流变三个方面的问题作些探讨。 避讳语的内容 避讳语的内容可分三类。 一日“讳凶” 趋吉避凶是人们共有的心理。因而凡是人们认为能给自己带来凶祸的，不管是 -笔者曾与赵春阳君共撰《避讳语初探》一文，本文采用了其中较多的内容。对匿名审稿者给本文的厚爱 笔者表示真诚感谢。 153 人、是物、还是某种现象，都要进行避讳。比如“死亡”属于大凶，人们就使用了许多关 于“死亡”的避讳语，从春秋时期的“殪”殁…‘殒命”之类，直到现代的“老了”“不在了” “去世了”等都是。不但人的死亡要避讳，就是与人息息相关的生物之死也要避讳。 比如蚕农对蚕的避讳，浙江杭嘉湖蚕乡人们把“爬”说成“行”，是因为他们的方言“爬” 与“扒”同音，“扒蚕”就是把蚕倒掉，只有蚕死以后才会倒掉；把“笋”说成“萝卜”是因 为“笋”与“伸”同音，蚕只有死亡之后才会伸直。(顾希佳1986)山东方言把“蚕屎”说 成“蚕沙”，是因为“屎”与“死”音近(平翘舌不分者则音同)。 血液不但直接关系到人的生命，而且由于血液对人更具有直观性，所以古人对血 的认识就更具特殊意义，因而也就出现了一些关于血的避讳语。如《医宗金鉴·八脉 交会·八穴歌七任脉·列缺学主治歌》：“痔疮肛肿泻痢缠，吐红尿血咳嗽痰。”《聊 斋·日用俗字·疾病章第十九》：“咯(可)嗽(馊)吐红为大病，怔忡(冲)惊悸不能眠。” 《红楼梦》五十五回：“谁知服药调养，直到三月间，才渐渐地起复起来，下红也渐渐止 了。”山东方言至今讳“血”日“红”。古人不但有讳血之语，而且有“血忌”之风。如王 充《论衡·讥日》：“如以杀牲见血，避血忌，月杀，则生人食六畜亦宜避之。”至于山东 日照渔民把“帆船”说成“风船”、把“船帆”说成“船篷”，广州人把“舌”说成“删”、把 “干”说成“胴”、把“空屋”说成“吉屋”、把“丝瓜”说成“胜瓜”、把“苦瓜”说成“凉瓜”等 也都是为了“避凶趋吉”才这么做的。(麦耘等1997) 二日“讳尊”。 “讳尊”指对所尊敬的人的名字进行避讳。中国历代的皇帝与皇亲是讳尊的主要 对象。前者如秦讳“正”改“正月”为“瑞月”，汉讳“邦”改“协和万邦”为“协和万国”，唐 讳“民”改“民部”为“户部”，宋讳“义”改“义兴”为“宜兴”，清讳“玄”改“玄武门”为“神 武门”。后者如刘秀的叔父刘良，封赵王，故改“寿良县”为“寿张县”；唐高祖外祖名独 孤信，武德二年改“信州”为“夔州”。另外还有“家讳”。如司马迁父名“谈”，《史记· 赵世家》改“张孟谈”为“张孟同”。(陈垣1962)不过，“家讳”具有“讳凶”和“讳尊”双 重性质。在原始社会，它与一般对死亡的避讳一样，具有“避凶”的意义，但后来由于 “讳尊”意识的影响，这种避讳也就逐渐有了尊敬意义。 三日“讳俗”。 人们为了追求语言生活的高雅，往往对一些粗俗不雅的词语进行避讳，其对象主 要为关于生殖器官与生理现象的词语。如男人的外生殖器官被说成“势”“男阴”“阳 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