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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木棉,四月蔓草
她曾经,是一株不起眼的草,却柔韧。现在终于吐蕊成花。
1
二十三岁那年,在曼青的牵引下,我遭遇了苏沐。
之前我们都是纯良的女子。早非青涩,我沉溺于一段马拉松多年的恋情,眉眼间盛满小妇人的安乐。
曼青永远像刚出校园,发育未全的样子。嫩生生春草般的小脸,躲在镜片后怯怯的眼神,以至于她第一天到小学教课,学生们都以为她是高中部的学姐。
她教生物。除了对孩子、花花草草、虫虫鱼鱼感兴趣外,她做得最多的事,就是附和我。
我为一家3A广告公司做策划,空余时间写写杂志专栏,教都市里的小男小女们恋爱过招。迄今最失败的案例,就是没有把曼青嫁出去。
我问:“曼青,你到底,想要怎样的男子?”
她说:“绵绵,你喜欢的,我就喜欢。我一直,是你的影子。”
我的影子,曼青。大学四年,我张扬着美丽,曼青陪我蹭饭局甩男生在天台掉眼泪;看“还珠”那阵,她说:“若你是紫薇,我愿为金锁。”
故事里的主角,绚烂后终归平淡。“还珠二”后段,换到小丫环金锁粉墨登场,红粉翩翩。
2
苏沐,是为曼青而准备的。
是我鼓励曼青多上网,泡泡单身白领论坛。她把我写过的爱情理论,细细碎碎地穿插于自己的帖子,奉若神祗,熟若己出。不久,她当了斑竹。圣诞,她的网民们呼吁举办一场狂欢派对,斑竹牵头。
曼青娇娇弱弱地来磨叽我:“老大,组织策划你最在行,帮帮忙??!”
掐指一算,男友出差,按惯例月底回来。我们已然过了浪漫的阶段,他不可能为了两天洋节而贴上往返机票。我打电话给他:“放心,我不会冷清。我要帮曼青找到她的王子……”
预订的咖啡馆报名处,一张登记表递过来。
雪白的格子填着:苏沐,27岁,178CM,外企总经理。开本田雅阁。字如春风。是那天最后一位报名者。在我即将离去的前一秒,苏沐来了。
灯影绰约,幽淡的桔色光芒中,他的轮廓俊美得近乎虚幻。目光中依稀含有少年的锐气,嘴角从容地上扬,不温不火地透着商场得意的冷峻。我心一颤:这是怎样一个优雅的芳心杀手啊!
他呈上名片,客气地说:“我是超级潜水员,不过很喜欢斑竹你的爱情理论。有空请多指教。有合适的美眉也可以打我电话。”
我暗笑:他把我当红娘了。
他交了圣诞的活动费,说那天有空的话,一定来。
3
我为曼青开小灶,第一时间把她的号码给了苏沐。一星期后,曼青说,苏沐未曾与她联络。
我气歪歪地找苏沐:“你呀,也不珍惜机会!人家女孩子怎么好主动呢。圣诞,你一定,一定要来!”
他在电话那头笑得腼腆。我是他亲密的小红娘。他支支吾吾地表示可能还有商务啊应酬啊,我辣辣地说不来别后悔,美女仅此一家!
是男人都逃不过色字头上那把刀。当晚,苏沐还算准时。美女们大约为了摆格调,争相比谁更姗姗。曼青头一回因为装扮,也迟迟不见芳踪。
我脸上一堆笑,心头一盆火,指挥三三两两到齐的才子佳人:“有车的男士一拖三啊,到咖啡馆先等着!”
从集合的广场到咖啡馆,三站路的距离,我把苏沐弄丢了。
我安排在他车上的总经理助理、大学教师、法语翻译,一个比一个光鲜。我灰扑扑地四处照应,说:“苏沐,你们先聊着。”
终于大家都融融地坐成一团,进入游戏环节,第一个:猜猜他(她)是谁。由我主持着口头介绍,大家试探着猜是在座的哪位。
当我说:“他,二十七岁,帅得可以迷糊你的眼睛,喜欢穿苏格兰的棉布衬衣……。”
我心荡漾。女孩们纷纷拿桃花眼张望,乱了的座位已不见苏沐。
我追至楼下,撞到娇喘吁吁的曼青:“对不起对不起,我已经很赶了!刚才差点撞到一辆雅阁!苏沐来了吗?”
4
“人家找了几条街,才找到好的化妆师,好失败哦!”曼青嘤嘤地钻到我怀里哭,黑油油的睫毛膏把她的小脸晕成熊猫。
我看着她从林忆莲变成滨崎步,义愤填膺:“不行,一定要找到苏沐!”
噼噼啪啪地拨苏沐的电话,已是午夜,他的声音锐利地响起:“喂――”
我换作殷勤地笑:“改天有时间,我请你吃饭。让我更了解你的想法,了解论坛活动的不足。”
我的官腔他很受用。他说:“不客气不客气,我请你。”
三天后,熟悉的雅阁,熟悉的咖啡馆。我穿丁香色小上衣,把束着的长发蓬蓬地放下来,喷淡淡的CD迪奥。或许,面对帅男,每个女人都会种下妖精的根子。
一落座,我就显露出小妇人的用心:“你交了钱,没参加活动,该退给你的。这顿我请!”
苏沐笑得有礼有节:“现在的女孩子都这样精到吗?那天带的三个,故意迟到,还拼命在我车里讨论怎样把交出的钱吃回来。我觉得无味,正巧公司有个聚会等我参加。”
他云淡风轻,我羞赧无计。我试着说其他美女,说曼青,却发觉他的表情同样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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