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符号任意性的实质.docVIP

语言符号任意性的实质 ——纪念高名凯先生诞辰100周年 提要 高名凯先生是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的汉译者，为在中国传播索绪尔语言学做出了突出的贡献。本文从高先生对索绪尔语言符号任意性的认识入手，讨论了本维尼斯特对这个概念的一些误解。然后讨论索绪尔的符号价值论，组合关系与聚合关系。语言符号的价值是由组合关系和聚合关系共同决定的，不是由其本身的任何积极因素决定的。我们认为，这是索绪尔强调符号任意性的根本原因，也是语言符号任意性的实质。 关键词 高名凯 本维尼斯特 任意性 价值 关系 一 高名凯先生对任意性的认识 高名凯先生在多个场合讨论过语言符号任意性问题，如《语言学概论》（与石安石合编），《德·索绪尔和他的〈普通语言学教程〉》等。但是，数他在《语言论》里的讨论最全面、最深入。因此，我们以此为基础介绍他的观点。 高先生在该书中指出， 德·苏胥尔认为符号是能指（signifiant）和所指（signifié）的结合。语言符号中的能指就是听觉印象或声音形象；语言符号中的所指就是概念；听觉印象和概念的结合就成了符号，离开了其中的任何一面，符号都不存在。符号的特点就在于它的能指和所知之间的结合是任意的，说不出理由的；语言符号是一度向的，它只在时间中前后相继地出现，不在空间上伸张；语言符号同时是一个系统，每一个符号都依赖系统而存在，它的价值要受到系统的制约；因为符号是任意的，符号可以随时发生变化，即能指和所指可以改换；因为符号是任意的，社会公认了之后，符号就不能随时变化，符号的可变性和不变性都是符号的任意性的产物；又因为符号受到系统的制约，受到其他符号和它的关系的影响，符号的任意性是相对的。（高名凯1963/1995：18） 这是一个非常准确、完整，同时又简明的介绍。其认识水平之高不仅在当时是罕见的，甚至超出了许多当代语言研究者。 高名凯先生接着讨论了什么是符号？符号有哪些特征？批驳了一些错误认识。其中提到了布达哥夫（Р. А. Будаков）的一个观点——“虽然词的声音外壳也有某种程度的独立性和稳定性，它对于词的意义自身具有某种程度的独立性，但是，我们仍然必须记住：任何词都可以由于后来的词汇发展而得到解释的根据。”（转引自高名凯1963/1995：21）高先生解释说，布达哥夫的意思是，“语言成分中的词的声音部分和它的意义部分的结合不是完全任意性的，特别是在语言的发展中，这种任意性就不存在了，因为词的声音和它的意义的结合要受词的内部形式所决定。例如，我们今天不能任意说‘水炮’，而要说‘火箭’。换言之，布达哥夫认为语言符号不是任意性的信号，而是非任意性的象征。”（高名凯1963/1995：21-2）高先生认为这种观点是错误的。 语言既是抽象思维的符号，又是客观事物的符号，语言中的各个成分又是以语音形式为符号的音义结合体。……如果我们所说的语言符号指的是语言成分中的语音形式和意义的关系，那末，这种语言符号的结构就是任意性的，不是象征性的。布达哥夫所说的词的内部形式是另外一个问题，与语言的这种符号（能指）和它的意义（所指）之间的关系是否具有任意性的问题无关。诚然，我们今天要说“火箭”，不能说“水炮”，“火箭”这个词的发明受到了限制，但这并不属于[xu?-?i?n]这个声音符号和它的意义（由爆炸物射入空中，在空中快速飞行的箭形的机器）之间的结合有什么必然的理由的问题，而是属于这个音义结合物的“[xu?-?i?n] x 火箭”和另外两个音义结合物“[xu?] x 火”和“[?i?n] x箭”之间的关系不是任意性的问题，也就是在构词当中，要用其他的任意性的“能指x 所指”的结合物来限制这个“能指x 所指”的结合物的问题。就[xu?-?i?n]这个声音和“火箭”这个意义的结合来说，能指和所指之间的关系仍然是任意的。 （同上：22） 高先生也提到了法国语言学家本维尼斯特（E. Benveniste）一文中的观点。高先生说， [本文尼斯特]认为符号在语言中必然要受制约，因为对说话的人来说，概念和语音形式是在他的理智活动中不可分割地联系着的，是在统一中发生作用的。概念是在声音形式的基础上形成的，而如果没有相应的概念，语音形式就不能为理智所接受。他的意见也同样地没有解决问题，因为他只证明了概念和语音形式是不可分割地联系着的，并没有证明这不可分割地联系在一起的声音（能指）和它所指的意义之间的关系可以说出理由。 （同上：22-3） 高先生对本维尼斯特的批评非常到位，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要害。 二 本维尼斯特的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