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柳共风烟.docVIP

江柳共风烟 桐乡市高级中学 高 朱振宇 （一） 不习惯听到狂风的呼号，更不愿感受暴雨的叫嚣，总以为江南是和风细雨交织的缠绵悱恻，所以选择驻足江南的亭台楼 角，体会江南独有的宁谧与翛然。最爱江南！ 喜欢人在江南，独享“多少楼台烟雨中”的迷蒙；喜欢人在江南，坐拥“日出江花红胜火”的绚烂；喜欢人在江南，聆听“夜 半钟声到客船”的孤寂；喜欢人在江南，抒发“人间万事细如毛”的感叹。 （二） 然而突如其来的暴雨，让我顿悟：这世界早已错过了抒情的年代。江南注定是女子的温柔堆砌而成的日月，经不起电闪雷鸣的恐吓，经不起风雨交加的摧残。江南注定只能是风和日丽下的人间天堂，而不能当作狂风暴雨中的庇护所。像一个美妙的梦被惊醒，跌入现实中的无奈。暴雨后的江南，尽是菰茨叶烂的衰败，褪尽了百花齐放的灿烂，走失回忆里蝶舞纷飞的繁华。我独自一人徘徊在江畔，一阵莫明的伤感涌上心头。江边的月季仿佛是一位妙龄少女一夜之间走入老年，坐在路旁回忆过去的岁月；无名的小草们像是一排排顺风倒下的标兵，但牺牲得并不壮烈；偶然头顶掠过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吵嚷着：“我们该搬家了！我们该搬家了！”一阵风伴着江面上的水气迎面扑来，我不自禁打了个喷嚏。江畔的垂柳不约而同摆起各自婀娜的手臂，“沙沙，沙沙”，俨然一支悲伤的歌。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也只有风吹拂着垂柳制造一点点生机，以便给无聊的人们增添光彩。（三）柳树不是我的最爱，也决不会是！然而我不得不承认，柳树属于我最爱的江南：太多的温柔，太多的女性化。从小咀嚼着“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长大，仿佛印象中一直以为一棵柳树就是一挂小小的绿色瀑布，静静地泻下，缓缓地流淌；仿佛一直以为一棵柳树就是一个漂亮的阿姨，安详地站着，温柔地微笑。好像事实上也是如此。只是觉得，有风的时候，这挂瀑布会变得特别扭曲、杂乱，这位阿姨会特别左右摇摆。于是又觉得，这挂瀑布是被人操纵的，这位阿姨是受人利用的。前几年我长大，渐渐知道了生活赋予柳树的特殊意义。别的花草可以用来扎成花束，惟有柳枝不可，不仅是由于它过于柔软的枝条不易成型，更因为它只适用于寄托别离的哀愁。听惯了太多的“灞桥赠柳”，也经历了太多的各奔东西，虽然明白“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但我总是想抓住美好的时光，然而指间却常常留有太大的缝隙，欢声笑语就像一粒粒细沙，不经意就从我指间逃逸，遗留下无尽的思念。所以我不欣赏柳树那过于倦懒散漫的姿态编织成的疏松的网，雨丝就像一根根针透过网格刺入我的双眼。一次母亲对我说，她的眉毛好粗好浓密，想把它修饰成细细的、弯弯的样子，就像柳叶一样。这本无可厚非，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嘴似樱桃眉如柳”呢。但次我拒绝了母亲的想法，我说，柳树太过伤感，柳叶似的眉毛显得多愁善感，不如自然的好。其实母亲打扮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做儿子的总觉得母亲是最美的女人。但毕竟我不喜欢柳树过于伤感的情调。（四）风渐渐大起来了，我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时候已经不早了。风吹着柳树发出哗啦啦、哗啦啦的声响，夕阳勉强从云里钻出来，懒懒地照在被风卷起的柳条上，仿佛为柳树镶上一圈金边。这一刻，我改变了对柳树的看法。认为柳树太伤感实在是不可原谅的错误！总以为柳树太过温柔，太过肤浅，却忽略了其刚强、深邃的一面。以前看柳，总看到那柔软纤细的枝条在清风中舞，却从未发现千丝万缕下那饱经风霜的躯体：蜷曲如负重的老者，沧桑似岁月雕琢的皱纹，是那么一个坚强的灵魂支撑起满树的飘摇，是那么一颗坚强的心在聆听别离时的哀怨。总以为柳树太过招摇，太过放浪，却忽略了其坚守自我、不屈不挠的一面，任凭风再大，也只放枝蔓在空中飞舞，任凭雨再猛，也要坚守在属于自己的一方净土。这该是多么刻骨铭心的伟大啊！浸渍了太多的眼泪，然后汇聚成苍老的盘曲，抽出这千丝万缕的绿意，俨然交织成一张大网，欲网罗尘世间一切喜怒哀乐。柳仿佛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者，习惯了他人的心声，无论是欢乐时刻的笑语，还是悲伤时刻的低诉。等待了太多的轮回，心力憔悴到弯下了挺直的脊梁然而心存希望，每年春天都任春风裁出一弯弯眷恋的眉梢。所谓苦尽甘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柳又仿佛是一位熟谙为人之道的智者，不是举棋不定，也不是犹豫徘徊，应该说是左右逢源；不是阿谀奉承的谄媚，也不是欺上瞒下的虚伪，应该说是善于处理人性的复杂。不会得罪小人，小人得志往往会碍事；也不去拉拢别人，无意义的团结并不能产生凝聚力。选择固守自我的一份执著，无论风往哪个方向吹，柳都坚守在原地。深知树大招风，所以选择松手，让枝蔓在空中自由地舞，但把柳枝的心牢牢禁锢。一个人要是把别人的心给控制了，还怕有什么事干不好吗？遇上这样的人，真不知道是幸福，还是噩梦。要是自己变成那样的人，也该是一件令人感慨的事。（五）夕阳渐渐地沉下去了。江面上渐渐地生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气，江畔的人家飘出的袅袅炊烟伴着薄薄的水气，凝结成一抹淡淡的胭脂，将江南装扮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