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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风千里,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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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风千里,没有你
我常常回忆那个夏天,除了炎热,我再想不起其他任何与之有关的信息。柏油路上泛着热气,折射了我的视线,于是,在我眼里的我的自行车的前轮就被扭曲的像是一个炸坏了的甜甜圈。我顶着头顶的太阳,双脚缓慢地交替踩踏着这部自行车,行走在城市北部一条宽阔的马路上。
世界上有两个时刻最为安静,一个是飘着雪的三冬午夜,一个是烈日当头的三伏午后。我常常会把自行车停在河边,然后去桥边的小卖部,叫醒午睡着的胖女人,犹豫再三后放弃了苹果味的醒目而买一瓶康师傅绿茶。因为那时我一百六十斤的体重提醒我即便我自己不在乎我的体重,唯一陪伴我的自行车一定会在乎。
然后,在这个无处可逃的炎热的午后,我坐在河边的栏杆上,看着河的一头消失在我的视线里,跟随着,我对于那个夏日的记忆也消失在了这里。
多年以后,我知道了康师傅绿茶里每百毫升糖的含量并不低于苹果味的醒目,只是那个时候每瓶饮料的瓶体上并没有一个营养含量表。那个夏天的一个午后,我妈妈收拾厨房里的货架,惊讶地收拾出了二十多个醒目易拉罐,然后对我说,你知道你现在多少斤了吗?
我知道那时的我有多少斤,但我不知道超重会给我带来什么,那时的我,不会想到忧伤,不会在意忧伤,或者说就没有忧伤。当然,你一定会反驳我,人怎么可能没有忧伤?是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忧伤,只是在那样一个年纪,当我们推开春天的窗子,树上的叶子一点点变绿,湛蓝的天空浸染了我们的瞳孔,微微带寒的春风顽皮地钻进窗子来的时候,忧伤就不见了踪影。
当然,忧伤并没有走远,它躲进了风里。在许多年以后的某一天,它又乘着风再次回来。
那也是一个春天,也在辽阔的华北平原。在那片留着被燃烧后的野草的残骸的荒野上,我看见了忧伤回来的脚步。它跟着春风,跟着远处唱歌的人,跟着大学庞大的教学楼的影子,跟着来往于校园里这片荒野上的同学,一起来到了我的面前。
它停下了,风并没有停下。风就像是一个傲慢的女人,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我不知道她要去哪儿,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
我问忧伤:别人有忧伤吗?
别人也有忧伤,我看不到别人的忧伤,正如别人也看不到我的忧伤。
我同班的一个女生会说我矫情,早些年的时候我会否认。现在,虽然我不否认,但我也不是完全地赞同,我相信我的矫情正如我的忧伤一样,它不同于你的,所以我的矫情也就不是你们所理解的矫情。就像你可以说很多杰出的作家矫情,他们总是用动辄几十万字去解释一个词语。矫情的火候到了,废话就变成了文学。就像煮烂了的黄豆变成了豆瓣酱,就像熟过了的牡蛎变成了蚝油,都是因为火候。然而我知道,我的矫情远远不够文学的标准,但也不会是废话。
说我矫情的同学也会有忧伤,虽然我看不见。但我想她们的世界一定还有一扇开在春天里的窗子,推开窗,阳光进来,春风进来,绿色的叶子进来,湛蓝的天空进来,那一丝丝云也进来……她们就冷落了忧伤。
我站在荒野里,那些骑车奔向教学楼的同学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人流与荒野相得益彰。远处唱着歌的女孩儿也冷落了忧伤,她和抱着吉他的男孩儿们大声地歌唱。这个时候,我怎么会再去冷落我面前的忧伤?
风还是再吹,我总是喜欢在被风迎面吹起的时候张开双臂,就像天上的飞鸟。
即便是顺风的时候。两年前的那个秋天,我走在小区附近的一条车很少的路上,路一边是一排高耸的白杨。我从小就出奇地喜欢这种树木,高挑的树干像是一把温柔的刀。秋风里,金黄带红的树叶哗啦啦地谢落,就像一首歌。
那一刻,我认真地去听这首歌,我还意识到了风是顺着我吹的,那些叶子飘向前方,和我一起走向了一扇大门。而在这之前,风都是逆着我吹来。顺风与逆风,就像掌心与掌背,就像春天与秋天,就像日出和日落。
那个秋天是我在华北平原度过的最后一个秋天,我忘了怎么和这个秋天说的再见。如果硬要我回忆,我想应该是一阵带着冬天肃杀表情的疾风,迎面吹来。风里有北方的土,北方的沙,北方的灰色,北方的干裂,北方的生硬,北方的匆匆。
我妈妈走在前面,低着头躲避风里的沙土。
我相信她见过更厉害的风,年轻时她去过内蒙山西,那里的风应该是铜墙铁壁,上面还插着一把把锋利的刀。我看见她在前面走,回想起我小的时候,我们也是逆着风走在路上,她甚至会跑起来。这挺像她倔强的性格,倒是不非要跑赢这迎面而来的风,只是要跑赢自己的心,让自己倔强的心有一个可以被安慰的空间。那片空间应该是干净的,整齐的,安静的。就像她在不大的家里收拾出的一片地方,摆放一些她喜欢看的书,她养的花。
现在的她不会再跑起来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更确切地说我隐约地知道为什么,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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