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乡土、民间.docVIP

城市、乡土、民间 　　[摘要]城市、乡土、民间是转型社会所呈现的三幅独特面孔，三者之间的碰撞交融多元混杂地展现出社会文化变革的各个侧面。《三峡好人》正是这样一个电影文本。影片贯穿着贾樟柯“拍变化中的中国”的主题，废墟在片中成为考量飞速转型的中国城市本土元素和文化思考的最佳文本。城市化不彻底、乡土性在失落，在杰姆逊描述的后现代世界里，怀旧就成为一盏引路灯。 　　[关键词]城市；乡土；民间；转型 　　 　　在论及中国文化的现代性与后现代性问题上，学者李欧梵通过既有阴历又有阳历的月份牌引申出中国的时间观念，即是变迁而非取代，是在旧的基础上实现双重的整合，是新旧并存、错综复杂的互存互生的共在。与时间观念变迁的整合特性相关，中国现代化的进行总是在文化传统与社会变革之间游移，与其说是纠结与错位，毋宁说是留恋与不舍，一种“杂烩”的状态由此产生。 　　早在《小武》、《站台》、《任逍遥》，贾樟柯就立足于城市与乡村的交叉空间――城镇以及底层与边缘的角色定位一民间进行个体与时代的对话，进而重新回归民间记忆。影片的空间总是具体化为一座名叫山西汾阳的县城，环境脏乱、色调灰沉，充满嗜杂混乱的音响与躁动不安的气息。广播、卡拉OK、流行歌曲、录像厅；小偷、文工团员、抢劫银行的失意青年以及供销社、瓦窑民居、红色标语，将城市、乡土、民间的意象整合进回望历史、审视时代的多元混杂语境，后现代的意味就此产生。 　　贯穿着贾樟柯“拍变化中的中国”的主题，主人公赵涛、韩三明从八、九十年代一直走到当代。时间行走的轨迹、生活变迁的痕迹、寻找、不断的失落与重建、迁徙……以超常强度的时代容量、错置叠加的文化标签，聚合成一幅关于永恒／失落、守望／变迁的怀旧画面。于是，“回望”的视点带来过去与现在痛感的共鸣。影片伊始，横移长镜头就颇具耐性地缓慢拉出底层民间的芸芸众生，在摄影机与观众之间，形成一个双重的视点：既回望代表传统、乡土、根性的三峡山水，又凝视那些流动着的“城市异质者”。一处夹杂着原生态、乡土气息和现代化的地域，成为感性传达转型时期多元混陈的异质性和矛盾性的最佳载体。一方面， “乡土社会在地方性的限制下形成了生于斯，死于斯的社会。常态的生活是终老是乡”，被拐卖却意外获得幸福的马幺妹“年轻不懂事”地辜负了韩三明“对你那么好”的“还要跑”，形象地传达了对故土历世不移的情感认同。即便是身为介入者的矿工韩三明、护士沈红，也将不远千里的“寻找”视作对生命意义的交代。另一方面，乡土固有的亲近性又不可避免地指向孤立与隔膜，与现代化／城市化的博弈难免流露脆弱。与韩三明、沈红形成对应的，恰恰是在稳定的地缘关系中世代定居的当地人。与两个山西人来三峡寻找家庭的执著不同，当地人的存在总是充满了漂浮无依的虚弱感。这种虚弱，源于“精英阶层的强国梦”与“普通老百姓生存困境”之间的分裂。三峡工程在媒体的大肆报道下具有华丽的梦幻色彩，这与精英意识的强国梦相关，更指向现代化的不确定性焦虑。应对焦虑的方式，或如移民，以被动的迁徙，成为代表发达的“南方”的“城市异质者”；或如唐人阁客栈老板、船夫马老大消极的滞守；或如小马哥，模糊现实与虚拟的界限，一味地“怀旧”。不难发现，片中的城市空间，总是与废墟、陈旧相关而很难与现代化联系在一起。虽然《两只蝴蝶》、《老鼠爱大米》等流行元素无孔不入，但是渔船少年在泥泞脏乱的船尾专注地唱着“蝴蝶”的镜头紧接着切向“老鼠大米”飘荡的县城街景，再度以空间并置的视觉差异突出社会转型时期触目的混沌特征。 　　与此相关，废墟在片中成为考量飞速转型的中国城市本土元素和文化思考的最佳文本。“城市拆迁，造就了现代化的摩天大楼，却也同时造就了废墟。废墟的存在，正是转型时期中国城市令人触目的空间现实。废墟的意象以及硕大的‘拆’字，不断出现在现实的城市空间和影像的城市空间，构成了90年代以来中国电影对于城市的新的空间表达。拆迁给城市人带来关于新的居住空间的想象和承诺，也意味着传统的家园感的丧失”。乡土性因不流动而发生，它的固有亲近性带来家园感的认同。三峡的现代化工程导致旧的家园消失，新的家园无从建立，已破未立之间，是命若琴弦的悬浮状态，废墟瓦砾之下，乡土的根性与家园感一同瓦解。这就是为何片中的人物总是以“漂流者”的形象出现，韩三明和沈红是外来的漂流者，而本土的马老大、马幺妹所处的空间依然局限在浮游的渡船，船将人载离土地，像浮萍一样失去向度。“一个两千多年的城市，两年就把它拆了”，空间剧变的痛感，瞬间体验。 　　城市化不彻底、乡土性在失落，在杰姆逊描述的后现代世界里，怀旧就成为一盏引路灯。片中符号般的人物小马哥每次总是伴着“上海滩”的沧桑华丽出场，尽管他夸张做作的耸立肩膀：“这个时代已经不适合我们了，因为我们太怀旧了”相当戏谑脱线，但是片中城市、乡土的民间呈现却都不约而同地指向怀旧。韩三明履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