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关系的社会学研究中国民族报.PDFVIP

1 民族关系的社会学研究 马戎 今天下午我讲的题目是“民族关系的社会学研究”。首先，我讲一下为什么我关注民族关系研 究。 1982 年我到美国布朗大学社会学系读书。该系有如下六个专业（方向）：人口研究（即 Population Study），城市化研究（Urban Study ）民族研究（Ethnicity ），发展研究（Development Study ），家 庭研究（Family Study ），医学社会学（Medical Sociology ）。在那里读博士学位都要从六个专业方 向中选择一个主修、一个副修。我的主修是人口研究，副修是城市化研究。在我读硕士和博士学位 前期课程的结构基本偏重这两个方向。后来，我选择了“内蒙古赤峰地区的人口迁移研究”作为我 的博士论文题目。1985 年夏，我回国到赤峰地区对四个旗的 2100 户进行户访调查。在调查中我发 现这么一个问题：我的初衷是研究本地户与移民的关系和他们之间的结构差异，即在迁入地做移民 研究。但我发现在内蒙古这个地方，移民问题与另外两对矛盾实际上是重合的：本地户作为本地的 （原有）居民，与当地的土地资源状况、文化传统、社会发展历史是结合在一起的；但是赤峰地区 的本地居民又基本上是蒙古族；而且他们又都是牧民，传统的经济活动是畜牧业，而移民又多是汉 族农民，所以就构成这么三组相对重合的矛盾： 本地人 蒙古族 牧 民 (迁移特征) ( 民族成分) (经济活动) 移 民 汉 族 农 民 人口迁移所带来的问题首先是由于移民的迁入，增加了迁入地的人口密度，导致人均资源占有 量的下降（如果自然资源绝对总量不增加的话），从而造成本地户与移民的矛盾；本地户多为蒙古 族，他们的语言（蒙语）、宗教（藏传佛教）以及一整套的生活习俗与汉族很不一样，这样就造成 蒙古族与汉族的矛盾；而蒙古族的传统经济是畜牧业，是一个游牧民族，“马上民族”，而汉族的 传统经济则是精耕细作、比较发达的农业，由此而形成了牧民与农民的矛盾。因为（汉族）农民要 发展农业，必须开垦草地来增加耕地；而（蒙古族）牧民要发展畜牧业，就必须保护牧场，因为（汉 族）农民的开垦使草地越来越少，破坏了草原生态，限制、削弱甚至威胁了畜牧业的发展。这样， 这三组矛盾合而为一，最终以蒙古族与汉族之间矛盾的形式存在和发展。因此，要研究本地户与移 民之间的关系，就不能脱离开另外两对矛盾的纠缠，因为它们是一体而不可分的。所以很自然地， 我开始花很大的力气去探讨蒙古族和汉族之间的关系，包括他们的历史、他们的民族差异、他们目 前条件下的民族关系。 因为在我的调查中，蒙汉民族关系成了重点，而且很多矛盾是以这两个民族的关系的形式来反 映和表现的，所以我回到布朗大学之后，选修了关于 Ethnicity 的课程。在这些课程中，我探讨了西 方的一些文献和关于民族关系问题研究的理论、方法和案例。经过这种学习和探索之后，再反过来 看我国的民族研究时，就发现我们国内的民族关系研究在几个方面存在着明显不足，使我感触很深。 因为我原来长期在内蒙古牧区插队，由于环境及种种原因，加上我自己是回族，我很关心民族问题， 1 本文为 1995 年 7 月 4 日在北京大学社会学人类学研究所主办的“第一届社会-文化人类学高级研究班”上的发言， 后收入马戎著《民族与社会发展》（2001 年民族出版社）第 31-71 页。 1 因而接触到了国内民族研究的一些机构和文献。我把自己在写论文时所看到的西方有关文献与国内 的相比，感到有必要将国外研究民族问题的理论和方法引入到国内，以补充我们这方面的不足。1987 年 1 月论文通过答辩之后，我感到有十分有必要在回国后开设“民族关系的社会学研究”或“民族 社会学”这样一门课。同年 3 月回到北京大学任教，1988 年作为研究生选修课第一次试讲，以后又 相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