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主义与资本主义文明.docx

●李金蓉国际上关于全球问题的各种讨论中,程度不同地存在着一种偏向,这就是将全球问题的出现主要归结为认识上的失误,或科学技术的盲目发展,而对全球问题所包含的权利结构、社会制度因素很少涉及。在西方学者那里,制度问题是被极力回避的。国内的一些学者也往往是学着西方人的口气,只满足于对人类中心主义的抽象批判。再加上可持续发展思想是由发达的西方国家学者首先提出来的,并且在一般民众中也得到较好的普及,因此,也给人一种错觉,似乎消费主义在西方已经绝迹,目前影响全球问题解决的主要障碍在发展中国家。这样一来,西方发达国家倒是成了解决全球问题,瓦解消费主义的积极倡导者和英雄。实际上,形成全球问题的原因,不仅有认识上的失误,科技的盲目发展,也与社会制度上的障碍和不平等的国际政治经济结构密切相关。如果说,人类中心主义被看作是祸根的话,那也是一种由消费主义主宰了的人类中心主义。而消费主义从根本上来说是资本主义文明的必然产物。指出这一点,并不是因为我们有什么意识形态的偏好,而是历史的真实。消费主义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涉及很多方面。它的显著特点是消费至上,把物欲的满足、感官的享受作为人生追求的主要目标和最高价值。在现实生活中具体表现为两个方面:一是对物质财富的占有欲极度膨胀,享乐主义、物质主义成为全部生活的轴心。过度消费、奢侈消费成为社会各阶层相互仿效、竞相攀比的对象;二是对感官文化的痴迷。不仅娱乐消遣作为主要的消费内容,占据了绝大部分的文化生活空间,而且各种渲染色情、暴力的低级庸俗的文化产品、服务也堂而皇之地走进市场,获得合法地位以至受到追捧。消费主义是资本主义文明演化的产物。我们知道,真正意义上的消费主义滥觞于十九世纪,广泛蔓延于二十世纪初,至五六十年代达到顶峰,形成一股巨大的洪流,七十年代以后,鉴于消费主义的价值观以及生产方式所带来的严重后果,一些有识之士开始对消费主义的生活方式进行深刻反思,一般民众也对粗俗的消费主义感到厌恶。但消费主义并没有终结,消费主义也不会在资本主义制度内消失。这是因为,价值观的根本变革是需要以制度的根本变革为基础的。而消费主义的价值倾向实际上是与资本主义制度的客观逻辑相一致的。消费主义适应了资本增值的需要,是资本增值的一种必然结果,也是资本增值的一种主动的文化策略;消费主义的广泛蔓延,反映了社会不同领域在平等上的非均衡性或片面性;而世俗化的社会心理取向,则成为消费主义持久、隐蔽的驱动力量。这可以从消费主义与资本主义政治、经济、文化之间的契合关系的分析中得到证明。一、消费主义与资本增值消费主义在西方的产生与发展,固然与古代就有的享乐主义观念的自身演进有关,但它能·59·2003年第1期在社会上占据统治地位,成为各阶层人们争相效仿的生活模式,首先是与现实社会的经济制度有着密切的联系。分析消费主义在西方发展的历史,可以很清楚地发现,消费主义的泛滥与资本增值的要求密切相关。众所周知,资本主义生产的目的是追求剩余价值,这是资本主义的本质所决定的。就剩余价值的创造来说,无疑是由生产领域来担负的。但它的实现则又一刻也离不开消费领域。消费是否被关注以及被关注的程度完全服从于资本增值的目的。尽管在资本主义发展的不同阶段,消费在社会再生产中的地位大相径庭,但却始终都未摆脱其工具性特征,即它只是充当了资本增值的手段,至于消费本身的性质如何并不重要。早期工业化时期,社会经济生活的突出特点是短缺型。能否实现资本增值的主要问题是生产的多少,消费虽在客观上与生产有着天然的联系,但由于它对资本增值的限制不大,不可能成为资本家关注的焦点。但是,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科技的进步,短缺经济逐渐被过剩经济所取代,资本增值已不能主要依靠生产的投入,它在很大程度上要取决于消费市场的发育,生产对消费的依赖程度越来越高。因此,开拓市场,刺激消费需求,理所当然地成为企业成功与否的关键。“消费者是上帝”表面看是给消费者以至高无上的地位,实际上它不过是“金钱至上”的别名。在这里消费欲望的膨胀恰恰是资本所梦寐以求的。为了刺激消费,以广告业为代表的各种营销术被广泛利用,构成特殊的商业文化,它所催发出来的消费主义气息也迅速跻身于社会文化的显赫地位。如果说追求剩余价值是资本机器运转的动力源,那么,消费主义的盛行则是资本机器运转的链条。在生产领域奉行勤俭节约是为了降低成本,在消费领域鼓励奢侈浪费是为了倾泻商品,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资本增值。至于消费本身的性质如何,并不是资本所真正关心的,它始终都游移于资本视野之外。“享乐主义是市场的时代”“,鼓励人们讲究物质享受与奢侈的享乐主义”是资本主义发展到一定时期的必然要求。(丹尼尔·贝尔《资本主义文化矛盾》第121、132页,三联书店1989年版)它存在于整个资本主义工业文明时期。随着后工业社会的来临,经济领域中“人文关怀”的呼声越来越高,许多思想家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