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羌村三首》表达人性、人伦之情.docVIP

杜甫《羌村三首》表达人性、人伦之情 　　 摘 要：作为杜甫安史之乱时期的重要代表篇目之一，《羌村三首》通常是被从现实主义或诗史意味的角度去关照和解读的。其实，这首蝉联而下的还家“三部曲”在朴拙无华的诗情中最深刻地表达了杜甫在战乱时期心灵深处荡溢着的浓郁的人性、人伦之情。通过诗歌的主体抒情，作者也无不活化和发展了儒家的伦常理念。 　　 关键词：杜甫；羌村三首；人性；人伦；情感 　　 　　 《羌村三首》是杜甫写实主义诗歌的代表篇目之一，也是其安史之乱时期的重要创作。至德二载（757），在安史之乱中躲避乱军追击、麻鞋见天子，终于被任命为左拾遗的杜甫，不久就面临房?罢相的重大政局变故。他依一己使命上书援救，此举触怒肃宗，被放还?州羌村（在今陕西富县）探家。《羌村三首》[1]就是在这样的社会与人生危机中创作的作品。过去一提及这首诗歌，人们总是从现???主义或诗史意味的角度去关照和解读，其实，这三首蝉联而下的还家“三部曲”在朴拙无华的诗情中最深刻地表达了杜甫在战乱时期心灵深处荡溢着的有浓郁儒家特征的人性和人伦之美。杜甫在人生的特殊时刻，从还家情事中抽选了三个有代表性的生活片段，诗歌先写会妻子，再写与娇儿、念君王，最后写聚朋友，既符合生活的真实，符合人性最基本的情感需求，也符合儒家重视五伦（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仁爱、由近及远、由家而国的情感实践思路。从诗歌内容中我们看到，杜甫把真实生活中的人性人情与儒家理念中最关注的人伦理想水乳交融地结合在一起。整篇诗章篇幅不长，却因真实鲜活地传达和发展了具有儒家特征的人性、人伦之美而情蕴独到、情感深刻。 　　 第一首写刚到家时合家悲喜交集的情景，实际上关注的重点是夫妇关系与夫妇感情。前四句叙写在夕阳西下时分抵达羌村的心情与所见。满天赤云峥嵘万状衬托着激动急切的心情，“日脚下平地”一句，以口语又颇有拟人化的色彩，写诗人所见之景，实是写诗人对应的内心。太阳似乎长了脚，急于跨入地底休息。“白头拾遗徒步归”，长途奔劳，早就巴望到家休息，黑夜将临，家更是温暖的港湾。虽然“柴门鸟雀噪”，鸟儿喧宾夺主的声浪，映衬出家在兵荒马乱年月的萧索处境与荒芜环境，但因为家中有亲人，有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和儿子，而相濡以沫的妻子和儿子就是家，所以“归客千里至”，几分对家的歉仄负疚、几分回家的如释重负，另有几分“近乡情更怯”的忐忑不安。后八句写与妻子儿子相见。这里没有任何繁缛沉闷的叙述，只是简洁地用了三个画面来物化和表现人性与伦理情感。首先是与妻孥见面。此处妻孥是偏意复合词，其实是专指妻子。细写妻子乍见时的特殊心理。由于常年供职在外，人命危浅，朝不保夕，无法时常与亲人联络，所以自己忽然出现，真叫妻子不敢相信，先是“怪我在”地发愣，后才是“喜心翻倒极，呜咽泪沾巾”（《喜达行在所》）的“惊定”。诗人用“世乱遭飘荡，生还偶然遂”概括性地感叹出了时代对人性的摧残及家庭正常伦理关系的破坏程度。“偶然”二字含有极丰富的时代内容和个体无限的悲愤与侥幸心态。因为此一阶段杜甫不仅有触怒肃宗的经历，还有从陷叛军之手到脱离叛军亡归的冒险，到此次返家，路途也是险恶丛生，现在能得生还，真是怎一个“偶然”了得。此处刻画患难余生之中夫妇相见的心理极其真切而深刻。其次写邻里凭墙相望。古时农村小院墙矮，邻人可以凭墙围观。这些“感叹亦?欷”的邻人一方面是旁观者，另一方面又人人进入角色。这极具人性、人情美感的画面既是在表现时代罹难的大众心理，也是在衬托杜甫夫妇相见的感染力。其三是夫妇秉烛对坐。这是本首诗的情感重点和落脚点。深夜了，邻人散去了，孩子睡熟了，终于到杜甫和妻子单独相对的时刻。诗歌描写到：“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他们一次次地举起蜡烛，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是在梦中，都惟恐是在梦中。诚如陆游“宜睡而复秉烛，以见久客喜归之意。”[2]一样，这一幕成为首章深情生姿的结尾。由此我们反思，在儒家“五伦”所指的夫妇关系中，儒家除了大谈“夫为妻纲”以外，更多的关系界定是“夫妻有别”[3]。此中的有“别”不仅指性别差异。在男性主宰的社会中，我们所理解的那种夫妻之间的平等关系是不可能的，孟子“别”的观念应和“大同时代”“男有分，女有归”的儒家视界相一致，主要指夫妻之间劳动分工合力持家的关系,基本阻止着在一般人性意义上夫妻之间的情爱和浪漫。当然，关于丈夫如何对待妻子，孔子还深刻地说过要“敬妻子”（这个“妻子”包括儿子），这主要是从“妻子”在宗法制度中的位置来立论的。而杜甫的伦常感情和仁爱精神则是始发于妻子的（根据“由近及远说”，妻子距自己最“近”），所以“老妻”是杜诗给读者留下的印象最深的人物形象。在杜甫所在的唐朝，著名诗人当中很少有像杜甫这样终生与原配妻子相伴厮守而终不旁鹜的。须知杜甫不是“丈夫正色动引经”那种迂腐角色，他是“情圣”，这个“圣”不仅有全面的意思，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