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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知觉到了什么 　　内容提要 在《行为的结构》一书中，梅洛－庞蒂希望通过研究行为来理解意识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在批判行为主义心理学和格式塔心理学的基础上，他指出人的行为是一种“象征行为”，人类秩序是一种比物理秩序和生命秩序更为高级的、能够“知觉”到人类生命自身丰富意义的秩序。从现象学的角度出发，梅洛－庞蒂把知觉主体由“意识”转向了“身体”，知觉对象由“物理对象”、“私人感觉”、“感觉材料”引向了“人的意向性活动”，知觉的效用由获得“纯粹的知识”指向了发现“人类生命的意义”，从而将知觉问题引入一个新的方向，也为我们重新触及真、善、美的问题开显了一个新的视角。 中国论文网 /4/viewhtm　　关键词 梅洛－庞蒂 行为的结构 知觉 意义 　　作者燕连福，北京师范大学哲学与社会学学院“价值与文化研究中心”哲学博士后；西安交通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哲学博士。(北京 100875) 　　 　　古希腊的斯多亚派把领悟知识的人类的知觉形象地比作“闭拢的手”，然而，这只“知觉之手”到底能不能领悟知识、究竟领悟了什么样的知识，却是几千年来哲学家们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众说纷纭、难衷一是的一个焦点性问题。两千余年后的1946年11月23日，法国现象学家梅洛－庞蒂在法兰西学院举行的关于《知觉的首要性及其哲学结论》的报告中，确然宣称，“要把知觉放在一切哲学和科学的首要地位”，从而重新引起人们对知觉问题的强烈关注。在21世纪的今天，当鲍德里亚不无忧虑地指出，我们已经丧失了对真实世界的知觉，完全生活在一个抽象的意识符号统治的时代时，我们不得不重新回眸人类的知觉问题，不得不再次发问，在这个科学技术日新月异，世界变化纷繁复杂的时代，我们到底还需不需要知觉，究竟能够知觉到什么?其实，当我们把审视的目光转向20世纪的法国现象学时，便会发现，梅洛－庞蒂早在其第一部著作《行为的结构》中，就已经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 　　 　　一、问题的提出：知觉之手抓住了什么? 　　 　　为了把握梅洛－庞蒂关于知觉问题的观点在历史上的地位，我们有必要先把审视的目光投向过去。回顾西方哲学的历史，不难发现，其实不管是在斯多亚派以前还是在其之后，知觉问题都是哲学家们关注的一个核心问题。如果我们不厌其烦的话，可以将关注知觉问题的西方哲学家列出一个长长的清单，像诸如亚里士多德、笛卡尔、洛克、康德、黑格尔等等这些大名鼎鼎的哲学先贤皆在此之列。如果要归纳的话，我们可以尝试梳理出一个大概的线索：古希腊的朴素的知觉观，近代的经验主义和理性主义的知觉观，20世纪以来的素朴实在论、现象主义以及因果主义的知觉观等。下面，我们对这些知觉观做一个简单的追溯和梳理，以方便进一步比较。 　　古希腊的朴素的知觉观。古希腊哲学家在知觉方面，重点关注一个问题，即，知觉从何而来。恩培多克勒认为，当我们感觉器官中的因素与所知觉的外部事物的因素相似时，就产生知觉，称为“同类相知”；换句话说，我们知觉到的就是与感觉器官因素相似的外部事物的因素。阿那克萨戈拉声称，只有当知觉者内部的性质与外部事物的性质相异时，人们才能够感觉和把握到事实，称“异类相知”；也就是说，我们知觉到的就是与感觉器官因素相异的外部事物的因素。德谟克利特则别出心裁地指出，事物的“影像”进人人的感觉器官时，人就产生了知觉；易言之，我们知觉到的是外部事物的“影像”。亚里士多德进一步从思想与感觉的关系出发探讨知觉，认为在知觉时，我们的感觉器官传送出形象，我们的心灵则思考形象中的形式，使得事物中的实体成为思想中的材料。不难发现，在亚氏这里，我们知觉到的就是感觉器官传送出的形象，至于这个形象来自外部还是内部，就很模糊了。但是，亚里士多德的思想直接启发了中世纪的托马斯，阿奎那，后者从理智的能动性抽象出事物的形式这一思想出发，重新解释了知觉观问题。总之，中世纪以前的哲学家们在知觉观问题上，其主流还是秉持一种自然主义的朴素态度，大多数哲学还是认为我们知觉到的是外部事物的客观因素。 　　近代的经验主义和理性主义的知觉观。近代以降，关于知觉问题分化出经验主义和理性主义两大截然不同的派别。近代理性主义的开拓者笛卡尔，强调知觉的理智的方面，认为知觉仅仅是理智的活动而不是感觉的活动。感觉如果没有理智支撑的话就根本不会有任何形式。莱布尼茨则指出，知觉是人的头脑中出现的连续不断的过程，一个人即使在睡梦中其知觉也照样存在。并且认为单子都有知觉，但只有部分单子有统觉，知觉的产生是前定和谐的事而已。我们看到，不管是笛卡尔，还是莱布尼茨，都坚持了一种不折不扣的理性主义的知觉观，在他们看来，知觉都是意识的知觉。其知觉到的东西，就是那所谓的永恒的“知识”。与理性主义相反，经验论的奠基人洛克提出“知觉之幕”的理论，强调知觉的表象性，认为人的心灵就如一块白板，正是外在事物引起的经验，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