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初困局一个制度史的解释.PDFVIP

2017 年第04期 历史教学 总第761期 No.04,2017 History Teaching Sum No．761 民初困局：一个制度史的解释 马 勇 （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北京100006） [摘 要] 民初困局是学术界的共识，但对这个困局是如何形成的则见仁见智。孙中山、袁世凯以及众多 政治领袖的博弈，固然是一个重要原因，不过从根本上说，民初困局之形成主要导源于制度设计，是民初制 度一变再变的必然结果。 [关键词]孙中山，袁世凯，鄂州约法，临时约法 [ 中图分类号]K2[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57-6241（2017）04－0011－14 就历史发展脉络而言，1911年武昌起义是一 兑现承诺，重建一个宪政国家，民族主义，特别是 场“计划外革命”。按照清廷1906年“预备立宪”规 复仇式的民族主义革命应能避免，只是清帝国命 划，以及 1908年发布的“钦定宪法大纲”，中国的 数已尽，溥仪、载沣、隆裕皇后的胆识、智慧，实在 政治改革即便不会像预想的那样顺利，但也不致 无力驾驭中国这艘大船；溥伦、载涛、载泽的能力、 发生根本性颠覆。然而，一切善良的期待都因光绪 品性，也不足以与汉人同心合力，权力分享。 帝、慈禧太后相继突然去世而改变。 最初发动武昌起义的主导者无疑以推翻清廷 为诉求，但是他们的声望、资历，都不足以出面担 一、《鄂州约法》：民国宪政起点 纲。经过一个晚上的战斗，武昌全城光复，党人集 齐谘议局商组军政府，推举黎元洪为都督。拟电请 湖北谘议局议长汤化龙在武昌首义第二天发 上海黄兴、宋教仁等从速来鄂，并请转电孙中山， 布的通电，比较细致解释了起义姻缘：“清廷无道， 早日回国，主持大计。这几份电文，均假黎元洪的 自召灭亡。化龙知祸至之无日，曾联合诸公奔赴京 名义发出。 都，代表全国民意，吁请立宪，乃伪为九年之约，实 黄兴自是年春天黄花岗起义失败，极度失望。 ① 无改革之诚。”汤化龙在这份发给各省谘议局的 想不到几个月后，皇族内阁出台，铁路干线国有化 通电中细数清廷之误之错之罪：皇帝溥仪竖子黄 政策发布，各省相继起而抗争，尤其是四川保路运 口，摄政载沣愚谬昏庸：兵财大权，存亡所系，而竟 动，“风云激发，人心益愤”，这让黄兴格外亢奋， 摈弃汉人，悉授亲贵；溥伦、载涛，童马矣儿戏，分掌 “回念蜀同志死事之烈，已灰之心复燃”，起而致信 陆海军部；载泽贪狠，管领度支，意在钳制汉人。归 “同盟会中部总部”诸同志，密谋在清政府统治稍 纳如此罪责，汤化龙宣称：清廷“强持专制，维新绝 微薄弱的长江中游起事，进而将长江流域连贯一 ③ 望，大陆将沉。吾皇神明之裔，岂能与之偕亡？楚虽 起，以期给清廷以巨大打击。 ② 三户，誓必亡秦；非曰复仇，实求自救”。 清廷在改 宋教仁此时正在上海参与《民立报》笔政，密 革关键时刻，暴露出其自私本性，原本并不势若水 切关注国内政治动态，四川保路运动发生后，他也 火的满汉冲突被迅速激活，因而武昌起义带有明 迅即意识到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