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玄恭先生交游述论概论.pdfVIP

归玄恭先生交游述论 ——兼探清初士人友道观念 秦 蓁 【摘 要】鼎革之际，士人选择各各不同；以明末遗民归庄为例，其往还亦不局限于有明之遗民，清 初之贰臣、幕客、橐笔游食四方之文士及清人所培养之第一代官吏俱在其交游范围之内。朝代更替所引发 起政治上的波动固然对身处其世之士人造成极大冲击，然而，以行谊而论，在“政治操守”之外，尚存多 向性论述之途径及必要。史者，知人论世之学也，本文略述交游情态，并据此对清初士人友道观念稍加探 讨；目光所注，则在明清之际文化动态之整体。 【关键词】归庄；遗民；友道观念 朋友者，五伦之一也。一言相许，千里命驾；信誓为期，九原不爽。孟子有云：一乡之 善士，斯友一乡之善士；一国之善士，斯友一国之善士；天下之善士，斯友天下之善士。是 则考知其人之交游，方克了解其人之行谊。承平之时无论矣，易代之际，沧海横流，鸡鸣不 已。故国诸老四方交游往复，不以或仕或隐而异途，乃承同趣同襟以相从。持苛论者责人大 义，以为驳杂不纯，甚而言出讥刺；若细察其身处之环境，同情其深切之心曲，则当怜其遭 际而慕其心志也。 昆山归玄恭先生庄，身丁明清鼎革之惨祸，心怀三户亡秦之志向，而情势不可作为，复 国之念无望，遂依隐傲世，结庐墟墓，固遗民中之名节皎皎者也。考其生平，声气广通，交 游遍天下，其中抗节致命者有之，如 朱集璜、黄淳耀；蓄志恢复者有之，如万寿祺、路泽 溥；高蹈隐逸者有之，如徐枋、汪沨； 幕游旅食者有之，如杜濬、金侃；寄迹缁衣者有之， 如同岑、李朴 ；失节新朝者有之，如吴伟业、钱谦益；少年新贵者亦有之，如季振宜、王 士禛。虽多心契神会之志业朋俦，亦有势隔情睽之游嬉主宾。今依类述其交游情态，以见玄 恭立身行事之风骨，出处进退之大端，或可藉以窥见清初士人交游原则之一斑云。 一 遗民志士 《庄子·大宗师》： “子桑户、孟子反、子琴张三人相与友，曰： ‘孰能相与于无相与、 相为于无相为？孰能登天游雾、挠挑无极、相忘以生、无所终穷？’三人相视而笑，莫逆于 心，遂相与友。 ” 志行既同，方相与交，为我先民择友之最重要观念。江南一地，当改步之 时，足称忠义之区；先生以名门之后，甘作首阳之饿，宛转剑锋矢镝之间，往还最密切者， 自为诸畸士遗老。  1、 同梦之侣 《柳如是别传》第五章略云：白茆为长江口岸之巨镇，牧斋与同邑邓起西，昆山陈蔚 村，归玄恭及松江嘉定等诸遗民往还，探刺海上消息，故隐迹于此。一以避人耳目，一以与 东人往还较便利也。观其假我堂文宴互与酬和之人， 皆属年辈较晚、阴谋复明者，如归玄恭、 徐祯起等，可以推知。先生曾应昆山令杨永言之徵，与吴其沆、顾炎武共起兵，奉故郧抚王 永祚，事既不克，先生亡命剃度，为权宜之计；其后先生赍志以殁，亭林则晚年犹有对联曰 ① “六十年前，二圣升遐之岁；三千里外，孤忠未死之人”， 先生与宁人终生相知以心，相 与慷慨偕谋恢复，其志至老未变，寅老巨眼卓识，固能识破先生之心事也。 复考先生往还人物，同心之子、同梦之侣，不乏其人。略撮其要，如杨维斗廷枢、钱 希声肃乐、黄蕴生淳耀、顾与治梦游、黄太冲宗羲、瞿稼轩式耜，则人皆知其为明末有匡世 ① 张穆：《顾亭林先生年谱》卷 4，四部丛刊初编。 1  之志者，自不待论；读先生诗文，涉及之人颇不少，与复明运动有关者亦多，兹不能全数蒐 ① 列，惟自先生留传世间书画中择数题录之 ，一以补文集之阙漏，一以释先生之心事。 同诸公发舟吴门赴山阴友人之约分韵得八庚 片帆初挂阖闾城，一夜西风为送行。文酒尽弃豪士兴，江山无那楚囚情。秋深桑柘千 村老，日暮烟云百里平。遥指钱塘江畔路，岚光早晚向舟迎。 舟次石门同诸友再分韵得五歌 霜落高林水始波，艨舟江畔且婆娑。破除愁思黄花酒，寄托眉情白苧歌。此日山中携 杖笠，十年澥内满兵戈。醉狂亦是无聊况，应恕陶公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