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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中国藩属体制探索 　　中图分类号：K234；K242文献标识码：E文章编号：0559-8095(2008)03-0124-04 　　?お? 　　古代中国的藩属体制是指古代中国王朝对边疆地区民族、民族政权的统辖、管理体制。近代以来国内外学界在涉及这一领域的研究中出现过诸多学术用语，如朝贡制度、宗藩关系等，在20世纪40年代美国学者费正清的成名作《中国沿海的贸易与外交（1842―1854）》中已有所涉及。其后费正清为《中国的世界秩序：中国传统的对外关系》一书作的序言及书中收录的论文，［1］可谓开这一领域研究之先河，在欧美乃至亚洲学界颇有影响。在日本学界，相关研究多称之为“东亚朝贡册封体制”、“华夷秩序”等。中国学界多称为“朝贡制度”、“宗藩关系”，以及“华夷秩序”、“封贡体系”、“天朝礼治体系”等。但无论是“中国的世界秩序”、“东亚朝贡册封体制”，还是“朝贡制度”、“华夷秩序”、“宗藩体制”，实际上都是由两部分组成，一是隶属中央王朝的边疆民族、民族政权；二是与中国王朝发生有上下等级制的外交关系的周边各国。以往国内外的研究都未充分注意到古代中国朝贡册封体制下这两部分的区别，现有研究成果不仅多数是从后者的角度进行研究，而且绝大多数都混淆了两者的区别。李大龙的新著《汉唐藩属体制研究》（49万字，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年版，以下简称《藩属体制》）正是对古代中国王朝封贡体制下的边疆民族和政权与中央王朝具有怎样的政治隶属关系进行探讨，他没有采用学界常用的“宗藩体制”，而是取“藩”、“属”，古代指向中央称臣的边疆民族或政权的含义，定名为“藩属体制”，十分明确地指出这是一部探讨汉唐中央王朝统治边疆民族（政权）政治体系的著作。作者的学术勇气和创新精神，使他取得了开拓性成果。?? 　　李大龙是边疆学研究中用力最勤的青年学者之一，他长期从事汉唐民族关系史、边疆治理与边疆管理机构的具体研究，为思考和建构汉唐王朝藩属体制的框架奠定了深厚的基础，应该说《藩属体制》一书是作者集近20年边疆学研究之大成的一部力作。该书在探讨具有中国特色的汉唐藩属观念、藩属体制和为维持藩属体制运转而采取的政策、措施等方面取得了突破性的成果，在具体的论述中有许多对读者有启发性的和令人耳目一新的论点。?? 　　仔细读过《藩属体制》之后，感到作者关于藩属关系确立的标准和藩属体制的结构与发展变化的研究，用力最深，也最具创新性，这里想对此谈谈感想。?? 　　 　　一 　　 　　汉唐时期中央王朝与郡（州）县地区以外民族、政权、国家的关系，在很大层面上表现为朝贡、册封形式，因此以往统称为“汉唐朝贡册封体系”。然而，中外学者都注意到在这个庞大的封贡体系内部各个部分存在着差别，如果用一个同心圆来表示，靠近汉唐中央王朝的部分与靠近外沿的部分，各自与汉唐王朝关系的差别相当大。美国学者费正清在讨论以中国为中心的、等级制的中国外交关系时，划分为三大圈，第一是汉字圈，由几个最邻近而文化相同的属国组成；第二是亚洲内陆圈，由亚洲内陆游牧或半游牧民族等属国和从属部落构成；第三是外圈，由关山阻绝、远隔重洋的“外夷”组成。又认为在古代中国还存在一种基于皇帝、皇族和达官贵人之间君臣关系的权利结构，可划分为“宗藩”（皇族内的“封建领主”）、“内藩”（如清朝的三藩）和“外藩”（州郡的统治者或中国本土以外的统治者）三个层次。［2］（p.5，p.10）日本学者浜下武志在用同心圆表示清代华夷秩序的全体关系时，从中央到化外之地的顺序是：中央―地方―土司#8226;土官―藩部―朝贡―互市―化外。［3］（p.9）众所周知，中国自古是多民族国家，自秦汉大一统王朝建立后，汉人主要居住在郡县地区，其他民族除了部分迁入中原地区外，绝大部分是分布在郡县以外的周边地区，即费正清先生所说的“外藩”中的“中国本土”（指郡县地区）以外的“藩属”地区，而在藩属地区之外是费正清先生所说的“外夷”。在汉唐时期，郡县以外周边的藩属、外夷与汉唐王朝一般都保持着朝贡关系，那么如何区别哪些是臣属于汉唐王朝的民族或政权（藩属），哪些是与汉唐王朝只有经济、文化关系的“外夷”，在臣附与反叛、和平与战争交替出现的古代，这是一个十分复杂的问题。以往的研究多是从外部去考察这个庞大的体系，从量化的角度笼统地划分几个部分，模糊了中国王朝的“藩属”与“外夷”的区别，或者将“藩属”也视为“外夷”，甚至出现以为古代中国只是汉人的中国的认识，这显然与中国的历史是不相符的。 ?? 　　《藩属体制》将研究对象界定为汉唐封贡体制下的藩属部分，认为汉唐王朝构筑藩属体制的最终目的是利用边疆民族的力量保卫国土的安全，因此考察与汉唐王朝存在藩属关系的边疆民族或民族政权，着眼点是彼此的政治关系。该书作者是从汉、唐王朝的角度去研究两个王朝对边疆民族或政权藩属关系的认定，指出汉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