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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解读构架突现与理论逻辑异轨 　　[作者简介]张一兵(1956―)，男，山东省茌平县人，南京大学马克思主义社会理论中心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西方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哲学史研究。 　　[摘要]列宁在“伯尔尼笔记”对黑格尔《逻辑学》阅读中的第三阶段实现了第一次认识转变，彻底更新了对黑格尔哲学的总体认识和评价的基本看法，而这一思想飞跃恰恰是建立在总体否定原有解读框架的基础上的。列宁终于发现，马克思全部理论的结构性因素之一是已经被唯物主义改造了的黑格尔哲学中的历史辩证法逻辑。一是被重新深刻理解了的马克思、恩格斯的哲学逻辑终于第一次真正在场。从而纠正了列宁自己原先的理论误认；二是彻底超越了以普列汉诺夫为代表的被误读的马克思主义哲学诠释物；三是这种理论诠释物直接转变成为列宁的批评对象，这就是甚至不如黑格尔“聪明”的马克思意义上的“旧唯物主义”(费尔巴哈和狄慈根)；四是列宁发现，非常有必要从辩证法的角度出发，加深对康德一马赫主义的批判，这也是他对自己原有的“辩证唯物主义”思想空间的重构和深化。 　　[关键词]列宁 “伯尔尼笔记” 黑格尔哲学 逻辑矛盾 理论逻辑异轨 　　[中图分类号]A8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39-8041(2008)02-0044-09 　　 　　在“伯尔尼笔记”中，在列宁阅读黑格尔哲学的第一阶段后半程与第二阶段前半程里，他的理论思考空间呈现出一个双重逻辑矛盾无意识交织的运动进程。其中，前期的他性镜像构架与列宁自己在阅读和思考中逐渐形成的自主性的思想意向之间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当然，这种思想冲突又是一个新旧交替的相互消长过程。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深入思考之后，在列宁的理论逻辑构境之中，新的具有激活作用的点点思想火花终于全面爆燃，一个全新的理论情境，或者说，一条全新的读书思考和研究的逻辑――对黑格尔哲学的总体认识和评价的基本看法――终于突现出来。我认为，这是列宁“伯尔尼笔记”中第一次重要的理论逻辑异轨，也由此，列宁重新建构起了自己独立面对黑格尔哲学和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语境。 　　 　　一、费解中的批判与肯定：阅读进程中的逻辑矛盾 　　 　　当列宁的阅读进入《逻辑学》第二部“主观逻辑或概念论”(《黑格尔全集》第5卷)后，旧的解读框架与新的思路的冲突在他的思想中日益凸显。我注意到，在列宁的阅读过程中，存在两个异质的评价支撑点： 　　一是在总体上否定黑格尔哲学的基本原则，将精神第一性的错误纠正为唯物主义的命题。刚开始阅读作为这部分导言的“概念总论”时，列宁就用一个方框来告诫自己：“倒过来说：概念是人脑(物质的最高产物)的最高产物。”不久，他又在同时批评康德和黑格尔的唯心主义错误时直接写道：“康德贬低知识，是为了给信仰开辟地盘；黑格尔推崇知识，硬说是关于上帝的知识。唯物主义关于物质、自然界的知识，把拥护上帝的哲学混蛋打发到阴沟里去。”显然，在这些重大的原则问题上，列宁还不是十分自觉和明确。当读到黑格尔评述康德的理性作用的段落时，列宁也还无法理解黑格尔所指认的范畴是“具有构成性的东西”。范畴是观念，如果它具有构成性，那不就成了主观创造论了吗?所以，列宁批评这种“构成性的东西”的提法是“胡说”。 　　二是几乎与此同时，在同一方框里，列宁又指认了黑格尔在说明感性经验与理性概念的关系时不同凡响的“深刻性”。为此，他专门举了一个例子，这个例子可以算是来自马克思的《资本论》：“在这里黑格尔实质上也是正确的：价值是没有感性材料的范畴，可是它比供求规律更具有真理性。”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思考方向，后面我们将看到，列宁的新认识成果正是从这个方向上取得突破的。在他的理论无意识界域之中，列宁思想构境中的支援因素是《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中马克思的类似做法。我想提醒读者注意列宁这个例子。 　　首先，列宁对黑格尔的正确性的肯定不是从传统唯物主义的一般物质、自然界出发的，而是举了马克思研究资本主义市场经济运动的例子来阐述。我不认为列宁是在将问题彻底想透彻清晰之后，才英明睿智地选了这个例子，因为他这里所说的价值范畴和“供求规律”都不是来自人之外的自然界或抽象的物质，而是人本身所构成的特定社会存在和运动的反映。在斯密一马克思那里，价值已经不再是自然财富，而是社会财富，即是人的劳动活动创造的外部自然物质中没有的新东西。这最早是配第在经济学研究中意识到的新问题。马克思的新唯物主义正是建立在这个新的现代性劳作(工业物质生产)之上的，不过列宁此时显然还未认识到这一点。 　　其次。看得见的供求规律和看不见“感性材料”的价值(规律)，都是人们客观经济活动的结果。相对而言，价值规律是本质性的规律，而供求规律只是前者的运动表现，当列宁用这个例子来肯定黑格尔时，价值是作为非感性的范畴而深刻于由感性现象来支持的“供求规律”(准确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