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族群和疆域空间西南边疆史研究区域史观和阐释.PDFVIP

环境、族群与疆域空间: 西南边疆史研究的区域史观和阐释路径 尹建东 [提要]传统的西南边疆史研究主要是从族群关系与边疆开发治理两个维度展开的ꎮ 到目前为止ꎬ虽然研究成 果斐然ꎬ但其中的局限性也有目共睹ꎮ 前者囿于族际间族源、族群文化、族群历史的纠葛ꎬ难以充分展现国家－ 地方－族群之间长期复杂互动的历史图景ꎻ而后者则习惯于采用传统政治史“自上而下”单向度的“线性历史” 的研究视角ꎬ对西南边疆统一性与多样性的发展逻辑往往关注不够ꎮ 所以ꎬ要想全面揭示西南边疆历史的内在 复杂性和丰富性ꎬ就必然要突破传统“线性历史”的思考方式ꎬ建立起更加丰富、更富有弹性的“整体史观”ꎮ 因 此ꎬ西南边疆史研究的区域史转向ꎬ就是要将历史现象置于具体的空间结构与时间序列的坐标轴上进行综合考 察ꎬ而不是简单地用历史事件去填充区域空间ꎮ 从这个意义上说ꎬ区域具有复合性、交叉性的时空结构ꎬ决定了 西南边疆史以空间、历史、族群互动为主题的“复线历史”叙述的基调ꎮ [关键词]西南边疆史ꎻ区域史观ꎻ阐释路径ꎻ族群互动ꎻ整体史观 中图分类号:Ｃ９５２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４—３９２６(２０１８)０９—０２１４—０８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汉唐时期西南边疆治理与区域社会互动整合研究”(１６ＢＺＳ１００)阶段性成果ꎮ 作者简介:尹建东ꎬ云南民族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ꎬ博士ꎬ研究方向:区域社会史、历史人类学ꎮ 云南 昆明　 ６５０５００ 　 　 一、研究现状与学术反思 沿革略»(１９４６)等代表性著作ꎬ主要依据“二十四 现代意义上的中国西南边疆史研究ꎬ与清末 史”中的王朝“历史记忆”ꎬ对历代疆域的形成、发 民初的边疆危机以及中国转型为近代民族国家的 展和沿革加以阐述ꎬ并且在特定的政治语境中强 背景密切相关ꎮ 早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ꎬ以杨 调族群边际与疆域边界的重叠和吻合ꎮ 这实际上 成志、夏光南、凌纯声、陶云逵等为代表的国内部 还是以“华夏中心观”来论证中国疆域的空间范围 分学者ꎬ即在实地调查的基础上结合历史文献ꎬ从 及其历史延续性ꎮ 不同角度对西南边疆地区的民族、社会、历史、文 从民国时期西南边疆史的研究路径来看ꎬ大 化等问题进行了广泛深入的研究ꎬ“由于对主权的 多数学者虽然没有完全摒弃历史上形成的“华夏 关怀ꎬ‘边疆’遂在民国年间成为重要语汇ꎬ见之于 中心观”和“华尊夷卑”心理ꎬ但是在当时以国家主 [１] 权独立和民族统一为主题的社会情境下ꎬ亦表现 许多国家表述和民族建构论述当中ꎮ” 在此背景 下ꎬ一些关注西南边疆问题的学人ꎬ也自觉地将学 出了强烈的现实关怀ꎮ 在历史叙述中注意到了不 术与政治联系起来ꎬ以彰显特定历史时期学术思 同民族或族群之间的平等关系ꎬ以及边疆史研究 [２] 本身所蕴含的现实意义ꎮ 从研究方法上看ꎬ由于 想与国家、民族利益的一致性ꎮ 于是ꎬ当时出版 的一系列综合性的“边疆史”、“民族史”论著ꎬ都 受西方学术界的广泛影响ꎬ所以更加注重历史文 不同程度地涉及到了西南边疆民族历史的相关内 献与实地调查的相互结合ꎮ 在研究过程中ꎬ“一方 容ꎮ 不过ꎬ在“夷夏有别论”、“用夏变夷论”等传 面承继了中国传统史学中对于四裔人群的描述与 统惯性思维的长期影响和作用下ꎬ研究者在对包 研究ꎻ一方面加入新的史学、民族学、社会人类学 括西南在内的中国边疆历史进行表述时ꎬ或多或 与考古学的概念与方法”[３](Ｐ.２８４) ꎬ甚至还涉及到地 少都会受到王朝国家时代的“华夏中心观”的影 理学、生态学、语言学等学科的方法ꎮ 不过需要指 响ꎮ 如顾颉刚、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