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博〈诗论〉‘眚’‘心’‘命’等范畴探析-饶宗颐国学院.PDF

饒宗頤國學院院刊 第三期 77 2 0 1 6 5 年 月 頁 7 7 – 1 0 9 上博〈詩論〉「眚」、「心」、 * 「命」等範疇探析 常森 北京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系 上海博物館藏竹書〈詩論〉記錄了孔子論詩和《詩經》的材料。 它雖然出於孔子後學之手，但主要是孔子本人的學術建構，對研究孔子析 探 疇 範 等 ﹂ 命 ﹁ 、 ﹂ 心 ﹁ 、 ﹂ 眚 ﹁ ﹀ 論 詩 ︿ 博 上 來說，其重要性約略跟《論語》相類。以往學界關注〈詩論〉，焦點在 《詩經》學及一般詩學方面，本文則將它納入更加寬廣的學術視野— 儒家心性學說的歷史生成中來觀照。通過對〈詩論〉「眚（性）」、「心」、 「命」等範疇進行細緻論析，揭明在儒家範圍內，眾所周知的「詩言 情」、「詩言志」等觀念原本擁有更深刻的思想基礎，可概之為詩言眚 （性），而且〈詩論〉的意義遠遠超出了《詩經》學或一般詩學。除 了在一般詩學或《詩經》學上備受關注的範疇「志」、「情」、「音（意）」 等等，它還擁有一系列十分重要的範疇，譬如「心」、「眚」以及「天」、 「命」。這幾個不太受重視的範疇，在孕育七十子及其後學的心性學說 體系上，實發揮了更為關鍵的作用。不過，關於孔子的文獻仍有缺失， 我們現所知的仍遠未達到孔子思想的「邊界」。 關鍵詞： 上博竹書 〈詩論〉眚（性）情心命 儒學 * 本文為如下項目之階段性成果：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中華簡帛文學文獻 集成及綜合研究」（15ZDB065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後期資助項目：「出土文獻〈五 行〉、〈詩論〉與先秦學術思想史的重構」（14FZX005 ）。原為〈先秦儒家心性之學 的歷史軌跡：從簡帛文獻到《孟子》、《荀子》〉的第一部分，初稿約七萬字，修訂 後有九萬餘字，曾提交以下學術研討會，並在會上部分宣讀：中國古代散文學會、 首師範大學文學院主辦「中國古代散文國際學術研討會暨中國古代散文學會第十 年會」（北京，2014 年 10 月 12 日至15 日）；北京大學中文系主辦北大─臺大 「中國古典文學與文獻學術研討會」（北京，2014 年 11 月21 日至22 日）；北京師 範大學文學院中國古代文學研究所、臺灣輔仁大學中國文學系主辦「第十一先秦 兩漢學術國際研討會」（北京，2014 年 12 月 13 日至14 日）。 78 毫無疑問，關於先秦儒家心性學說，中外學業已取得相當豐 碩的研究成果，但是在用新出簡帛文獻考察其理念體系和歷史軌跡方 面，可以開掘的空間依然很大。若論已有成果，那麼基於〈五行〉考 察儒家心性學說的著論較多，將視野推進至郭店楚墓所出其他儒典的 則較為鮮見，能進一步聯繫上海博物館所藏〈詩論〉等儒典的就更加 稀少了，然而它們跟〈五行〉一樣，是儒家心性學說的重要發源地。 實際上，〈詩論〉是一個具有多方面特質的文本，我們可以把它 放到純粹詩學尤其是《詩經》學的歷史脈絡中觀照，也可以把它放 到儒家心性學說的發展路徑上審視。1 而無論在哪一方面，它有不 可忽視的重大意義。本文將圍繞其核心範疇展開論析。 一、眚 《論語．公冶長》篇記子貢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 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2 事實上，孔子言「天」或「天 命」，在《論語》中還是可以找到一批材料的，其言「性」，從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