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的西王母-中国汉画学会.PDF

白发的西王母 马 怡 【内容提要】西王母图像之特征与其形象之演化是学者们的重要关注对象。但既往的研究大 多是对西王母图像的具体内容和特征的考辨，而对其时代与政治背景著力不多，以至忽略了 一个较重要的细节：在西王母崇拜大兴之初，其形象是一位白发老妇，与当时的太皇太后王 政君相似。王莽为了取得民众的拥护和王政君的支持，遂借势进行造神宣传，声称西王母是 王政君的瑞应。本文拟就此稍加考补，并在汉代画像中寻求证据。 【关键词】汉代画像；西王母；王政君；王莽 【作者简介】马怡，女，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教授。 [1] 在今存的汉代画像中，西王母是一个常见的题材，有众多中外学者进行过研究 。其中， 西王母图像的特征和其形象的演化是重要的关注点，成果也很可观。例如，对于西王母图像 的特征，鲁惟一总结为 10 项，包括戴胜、龙虎座、捣药之玉兔、神龟、三足乌、执兵器之 [2] 侍卫、祈福者、九尾狐、六博戏和昆仑山 。李凇加以扩充，增添了凤凰、绕线架、建鼓舞、 交尾侍者、兽首人身侍者、华盖、天柱、天门等，并纳入了与西王母相对应的东王公图像系 [3] 统的诸项 。又如，对于西王母形像的演化，巫鸿指出，约从公元 1 世纪起，西王母逐渐取 代女娲而成为阴的象征，身份由普通神祇变为威力强大的宗教偶像，其形象则由全侧面或四 分之三侧面（情节型）变为正面（偶像型）；到公元 2 世纪左右，西王母与昆仑山融合，最 [4] 终取代了天帝，光荣达于顶点 。施爱东则在分析《山海经》、《大人赋》、《论衡》、《博物志》、 《汉武故事》、《汉武帝内传》、《墉城集仙录》等文献后指出，随着西王母地位的演进，其居 所、仪容、座驾、侍从等也在提升，而年纪却越来越轻；当西王母加冠之时，也是其摘胜之 [5] 时，在“层累造史”的过程中，加法固然重要，但减法亦不可忽视 。学者们的研究可谓周 详，但大抵是对西王母图像的具体内容和特征的考辨，而对其时代背景与政治因素尚著力不 [6] 多 ，以至忽略了一个较为重要的细节。这个细节就是：在西王母崇拜大兴之初，其形象乃 是一位白发的老妇。为此，本文拟稍作考补，并尝试进一步的讨论。 一 研究西王母的学者，都会注意到发生在西汉末年的一场与西王母有关的大事件。该事件 [7] 屡见于《汉书》，记载或详或略，至少有 8 处 ，足证其影响之巨： 哀帝建平四年正月，民惊走，持稾或棷一枚，传相付与，曰行诏筹。道中相 过逢多至千数，或被发徒践，或夜折关，或逾墙入，或乘车骑奔驰，以置驿传行， 经历郡国二十六，至京师。其夏，京师郡国民聚会里巷仟佰，设（祭）张博具， 歌舞祠西王母，又传书曰：‘母告百姓，佩此书者不死。不信我言，视门枢下，当 有白发。’至秋止。 —— 《汉书·五行志·五行皆失·人痾》 （建平）四年春，大旱。关东民传行西王母筹，【颜师古曰：‚西王母，元后寿 考之象。行筹，又言执国家筹策行于天下。‛】经历郡国，西入关至京师。民又会聚 祠西王母，或夜持火上屋，【李奇曰：‚皆阴为阳之象。‛】 击鼓号呼相惊恐。 ——《汉书·哀帝纪》 435 （建平）四年正月、二月、三月，民相惊动，歡哗奔走，传行诏筹祠西王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