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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手语中的比喻和借代 　　摘要　中国手语主要通过三种方式来表达抽象概念：通过约定俗成的自源性的手势表达；借用汉语成分来表达，如仿译、指拼等；通过其他方式来间接表达，如近义代替、直接解释等。第一种方式的主要实现手段是比喻(metaphor)和借代(metonymy)。它们不仅是修辞手段，更是主要的词义孳乳手段和思维认知方式。认知语言学中对比喻和借代的研究成果同样适用于手语。手语表达非视觉概念的原则是：力图在事物间建立起相互联系，由近及远、由浅入深、由具体到抽象，逐步深入地认识客观世界，必要时也借用汉语。由于手语是视觉性语言，因此一切非视觉概念的表达最终都必然以视觉意象作为归宿。 　　关键词　手语　非视觉概念　比喻　借代　映射 　　分类号　G762 　　 　　1　引言 　　 　　在手语研究的诸多角度中，“手语如何表达非视觉概念”无疑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问题。众所周知，手语是典型的视觉性语言，一切有形体的事物都易于用双手摹拟出来，那么手语如何表达看不见的事物呢?手语是否具有表达人类思维所及的一切概念的潜力?许多对手语不了解的人，甚至许多聋校教师都认为，手语在表达抽象概念上“先天不足”，它不能像有声语言一样表达相近的概念之间细微的区别，无法表达人内心的复杂微妙的情感思绪，是一种“低等的语言”。 　　本文立意于研究中国手语中非视觉概念的表达手段。我们认为，对聋人来说，抽象概念等同于“非视觉概念”，一切不能被视觉直接把握的事物对他们而言都是抽象的。而且，由于他们缺乏听觉体验，因此所有与声音相关的概念对他们来说都是抽象的。像“噪音”、“吵闹”、“清脆”、“沙哑”这样的概念，除了具有一定残余听力的聋人或许能真正明白是什么意思，绝大多数聋人是无法理解的。所以，在聋人的认知系统中，“抽象概念”的范围比健听人更为广泛。 　　上海手语是中国南方手语的典型代表。本文通过实验调查获取语料，对这些语料进行分析并说明中国手语表达非视觉概念的手段和特点。本文的调查对象从年龄、学历、职业上均涵盖较广，他们的自然手语在词汇和表达习惯喜好上都呈现出不同的特点，但几乎所有的调查对象在与听人或者以口语为母语的聋人交往时，或在其他有需要的场合中，会自动引人手势汉语(signed Chinese)的成分。受教育越多的聋人，其使用的手势汉语的成分越多，手语本身也更易受汉语影响。调查分为静态和动态两大部分：一方面，设计了一份包括1031个常见非视觉概念的词表作为静态调查手段，另一方面，记录聋人的日常交流如对话、演讲、讨论、讲故事等。 　　通过对调查所得材料的整理和分析，本文总结出了中国手语表达非视觉概念的三种基本手段。值得说明的是，这三种手段不是截然分开的，可以复合运用，在单个手语词里同时出现： 　　(1)自源手势：中国手语中存在大量自源性的表达非视觉概念的词汇，即中国手语本身有约定俗成的已经固化成词的形式来表达这些概念。比喻和借代是表达抽象意义的两种主要手段。此外，还存在少数直接对内涵作出诠释的解释性的手语词。 　　(2)借用汉语：借用汉语成分来表达非视觉概念，如借助仿译汉语词、仿字书空、指拼等手段。 　　(3)通过其他方式间接地表达这些概念：如以近义的具体概念词代替，或对此词含义作出解释等。 　　上述三种手段中，第一种“自源手势”在数量上占优，绝大部分非视觉概念都是通过自源手势，或者自源手势加上借用汉语的方式来表达的。究其理据，自源手势可以分为“比喻”和“借代”两种情况。单纯借用汉语或间接释义的手语词则比较少见。下面我们将逐一对这些手段进行解析。 　　 　　2　比喻 　　 　　2.1　比喻的定义和心理机制 　　表示比喻的英文词“metaphor”，源于希腊语“metapherein”，“meta”意为“超越”，“pherein”意为“负载”，合起来指将某物体从一个地方运送到另一个地方。自古希腊亚里士多德以来，对比喻的认识自古以来长期停留在修辞手法的认知上。事实上，人们在生活语言和文学语言中所见到的比喻现象只不过是比喻概念系统的浅层表现。Lakoff和Johnson于1980年合写著作《活在比喻中》(Metaphors We Live by)以反传统的比喻观，提出比喻不仅是语言修辞手段，更是一种思维认知方式，是人类理解周围世界的一种感知和形成概念的工具，其本质在于“根据对某事物的理解和体验，去体验和理解另一种事物”。因此，比喻是人类理解抽象概念和进行抽象思维的最重要的手段。 　　无论在有声语言还是手语中，比喻都是重要的扩充词义和造新词的原则，它可以将我们熟知的具体范畴概念投射到抽象范畴概念上，从而帮助人们认识自己不熟悉或尚未命名的事物，或重新理解自己已知的事物，这就大大推动了认知能力的发展与深化。 　　比喻建立在两个事物相似性(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