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水墨守望.docVIP

六十年水墨守望 　　1995年12月，北国的原野上早已是白雪皑皑，然而，南国宝岛台北南海学园一带的红荷绿树却依旧郁郁葱葱。 　　这一天，这一带的中心区域内一座最醒目的传统民族风格建筑彩旗飞舞，红灯高挂。透过川流不息的车队，人们清晰地看见了悬挂在白墙红柱之间的巨幅标语，诸如为庆祝台北第二大博物馆历史博物馆建馆40周年而隆重推出“馆减精品四十选萃”特展之类的醒目大字，为四面八方赶来参观的人们带来了几丝春的气息，也为整个台北市区增添了几多热闹、祥和的色彩。 　　与此同时，有关此次特展的全部实物资料以及相关学者的论述，也同时结集于台北历史博物馆主编的《历史文物》第5卷第5期上。翻开这本杂志，其中第105页的一段图录文字引起了很多读者的注意：“宋夏圭《溪山无尽图》，典藏编号：陕西一号。高：三八公分；长一六三九，五公分(中略)。”又云：“本件《溪山无尽图》原属陕西省政府，来台后归藏本馆。全幅以鄱阳白长纸绘成，长一六=三九，五公分，而无一接缝，作者以其惯用之水墨手法，信笔挥写。远山稍作花青，小部分露见朽笔，末端有‘臣夏圭进’四字及明收藏家项元汴等收藏章多方。论者以为，应系夏圭呈奉之稿本。大千先生见之，慨叹为‘天下夏圭第一’，并于卷首题?Z……” 　　阅读这段文字，人们不禁产生许多疑问：一是如此珍贵的夏圭造作，为什么久久不为大陆学者、藏家知晓，而偏偏要在事隔40余年后方才姗姗出现呢?二是像夏圭这样曾经彪炳中国画史的名家，他的这幅巨作究竟是如何得以“原属陕西省政府”的?三是这件“原属陕西省政府”的夏圭遗作，在“属陕西省政府”之后，到底又在什么时候、什么背景下，通过怎样的途径与方式而抵达台湾的?四是这件稀世国宝“来台后”，究竟又是在怎样的背景下，最终得以“归藏”于台北历史博物馆的呢? 　　要回答以上诸多问题，还需从70余年前上海古玩市场所发生的一次文物售卖活动说起…… 　　 　　流变沧桑与相关诸事 　　 　　1933年岁中，一位操陕西口音的老人携带包裹着诸多古玩书画的包袱出现在上海五马路一带的古玩商肆求售。初时，各古玩商以老者穿着朴素、状如多人，多有轻视。唯某商心生兴趣，将老者唤入店内，促其打开包袱。待老者逐一展开包袱，一件装潢考究、长逾16米的画卷赫然展现在人们面前，瞥见卷首一侧所钤的诸多印玺，这位古玩商不禁大惊失色。 　　原来这幅长卷为南宋夏圭(禹玉)遗作，题作《溪山无尽图》。纸本。未设色。卷绘叠嶂峻岭，溪水层林。其间辗转开合，气象万千。卷首边侧钤印有白文、朱文印玺11方，清晰可辨者大致有“天籁阁”“神品”“墨林生”“项子京家珍藏”等。卷末又有康熙六十年(1721年)“兰舟程道济”题跋：“此卷无论笔墨，苍秀卓绝千古，纸虾虾(纟恒)幅四丈有余，无一接缝，已为异宝，何可轻视。康熙六十年岁在丁丑前六月上擀五日题于鸳湖之心霁斋。兰舟程道济。”关于其精神内蕴，1934年4月西京金石书画学会编辑《西京金石书画集》第一期行文称：“卷长五丈有奇，高一尺四寸，纸本。五墨攒聚，烟霭阻深，无上神品也。五丈有余之卷乃系整纸一匹，尤为罕见。”谓其“真天壤间神物也”。后来在抗战中流寓西安的渝客其人亦在1943年10月11日于《华北新闻》发表的一则题为《文物展览会一瞥》的评论稿中称其“即不论画，单以纸言，已为异宝。” 　　众所周知，画卷作者夏圭(禹玉)曾于南宋宁宗时期(1195～1225年)官画院待诏，以善绘巨幅长卷山水得与李唐、刘松年、马远并称为“南宋四家”。又以构图经营多去半边景物，追求简淡意境，而得“夏半边”之誉，且与同时期在作画时常留一角空白以突出物象景观的马远(约1140～1225年)齐名，合称“马夏”。元代赣籍画人饶自然《山水家法》直谓夏圭“气韵尤高，宜为一代名士”，元昊兴夏文彦《图绘宝鉴》又特擢夏氏第一，认为“院人中画山水，自李唐以下无出其右者也”。后来冀望搜寻其作品者，代不乏人。唯其传世作品中摹本、赝本充斥，致藏家多望而却步。因此杨仁恺在《中国书画鉴定学稿》中感慨唏嘘，称：“历来学术界对他(夏圭)的作品存在很大争议，直至目前尚很少有作品被一致公认为是他的真迹。” 　　有趣的是，这件被称为《溪山无尽图》的夏圭遗作，不唯尺幅浩大，且绘工精细，保存完好。依所钤印玺透析其递藏概况，知先后涉足此卷收藏者大致为南来权臣贾似道(1213～1275年)，明权臣严嵩(1480～1567年)、明鉴藏家项元汴(1524～1590年)、清初皖籍鉴藏家程道济。诸家均无一例外地将该卷视为夏圭真迹，称颂不已。再说上海这位古玩商，他看画后惊愕不已，自觉财神降临，机不可失，遂当即关闭店门，低语告知陕西老者意欲出资购买。 　　上海古玩商的艳羡目光与异样举动引起了陕西老者的警惕。古玩商哪里知道，这位看似农者的陕西老人，竟是鼎鼎大名的西安世家后裔与资深书画鉴赏家，名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