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的C大调.PDFVIP

第六屆台北大學飛鳶文學獎 。小說組[編號 014] 珍妮的C 大調 站在緊閉的大門前 ，異常加速的心跳和不安感蔓延全身，手指放在門鈴上，深呼吸了幾口 氣，卻仍是按不下去。搖搖頭把焦躁感甩掉 ，想起前天夜裡一通電話 ，把一年前塵封心底的後 悔和追憶 ，再次翻攪出來，讓人心緒不寧…… 前天晚上 。 「喂？請問你是？」正在收拾行李 ，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顯示出一個沒有記錄的號碼 。 我隨手接下接聽 ，並詢問對方名字。 「我是珍妮，」耳邊傳來對方疲憊而溫柔的聲音 ：「靜靜 ，好久沒見到妳了。」 我的心霍地猛跳一下 ，的確好久沒見到珍妮了。最後一次聽到她的消息，已是一年前，從 朋友中聽來她病重住院的消息。當下沒想到她會突然打電話給我 ，用力吸一口氣，我回應道： 「嗯，真的好久不見了，妳還好嗎？」「我很好。聽說妳快要到外地去，我很想再見妳一面，聊 聊天 ，有空來我家坐坐好麼？」珍妮的聲音聽起來衰老了很多，不過語氣似乎很開心。 稍稍放下心頭大石 ，腦中一點一點描繪出珍妮的形象 ：她來自上海，有著典型上海女性的 幹練和氣質 ，大波浪捲的棕髮和細框眼鏡 ，以及均稱的身材 ，實在看不出她已四十多歲 ，還有 個跟我同年的女兒。即使來到這個南海小城定居了二十多年，她說話時仍帶著濃濃的上海腔 ， 好認得很 。 和珍妮的相遇是在六年前 ，她穿著一襲簡潔大方的黑紗長裙 ，站在舞台上輕快的指揮著一 支由中小學部各年級學生組成的小提琴樂團，裙擺搖曳，演奏輕鬆又愉快。小提琴樂團是校內 唯一的收費團隊 ，由外聘的珍妮帶領和教導 ，並在學校的節慶活動裡擔任重要演出 。樂團裡的 成員穿著純白校服 ，肩上托著小提琴，十數把弓和絃動作劃一而整齊的奏出歡樂的樂章 ，在舞 台的燈光下閃閃生輝，和珍妮那俏皮而活力的笑容，深深烙進坐在台下看得出神的幼小心靈裡。 那天晚上 ，從小以來第一次開口向家人提出了任性的要求 ：我想要學習小提琴。 幾天後，背著初學者用琴，我推開了一扇陌生的門。 「靜靜，背脊要再挺直一點哦。」珍妮拍拍我的脊椎 ，同時扶一下我托著琴的左手：「手腕 再進來一點 ，放輕鬆拿好，不要緊張。」調好我的姿勢 ，珍妮滿意的點點頭說：「女孩子的背應 當挺直 ，這樣不管穿什麼衣服都會很好看呢 。」我死死地抓著琴維持僵直，怕些許的移動會讓 調整好的姿勢歪掉。珍妮逐個檢查了樂團裡大家的姿勢，然後回到鋼琴邊，誇張的一個起手式， 第六屆台北大學飛鳶文學獎 。小說組[編號 014] 隨著鋼琴的伴奏 ，音樂室裡響起歪歪斜斜的〈小星星〉： Do-Do-So-So-La-La-So、Fa-Fa-Mi-Mi-Ra-Ra-Do…… 瞪著樂譜上的小蝌蚪 ，就算都寫上作弊的指法 ，我仍禁不住搓了一把冷汗 。按絃的左手手 指開始僵硬 ，拉弓的右手手肘也不知不覺的越飄越高 ，夾著琴的左肩也一陣酸痛 ，彷彿上半身 都快抽筋了 。甜蜜的痛苦在珍妮宣告下課的那一刻瞬間瓦解，她很看重基礎功夫 ，細細的交代 大家怎麼樣把姿勢練習好 ，互道再見後學生們便各自回家。 待在學校樂團的日子裡，每天想著的就是把曲子練好，期待下次表演能夠成為站在舞台上 的一員。這個願望並沒有很難實現，我們一次又一次的站在舞台上，演奏一支又一支的曲子 ， 上台 、演奏、下台，成了指定動作。然而，學校的樂團卻有著一個致命的弊病…… 最後一次深呼吸，我用力的按下了門鈴。 出乎意料之外 ，打開門的並不是珍妮，而是小螢，曾經和我一起學習的學伴。雖然小螢的 年紀比我小幾歲 ，可是從小就很懂事，對於有興趣的事物總是全心全意的學習。她似乎有點驚 訝，隨即咧開大大的笑容 ：「剛剛聽珍妮說過妳會來 ，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我點點頭 ，熟練 的換上室內鞋 ，和小螢一起坐在客廳的沙發椅上等候 。環顧四周，室內的擺設一點也沒變 ：舒 服的沙發椅前是個矮腳玻璃茶几 ，對面是大屏幕的液晶電視，邊上還放了些溫馨的陶瓷娃娃。 飯廳和客廳是相連的 ，木製長桌的上空吊著一盞水晶燈 ，盪漾出昏黃的燈光。這時，琴室裡傳 來最後幾個音符 ，休止一會，珍妮便走了出來，露出和暖的笑容：「靜靜妳來了 。」然後也坐到 沙發椅的另一邊 ，打開茶几上放著的小圓盒，「這個很好吃呢。」她拿出一塊巧克力並打開包裝 紙遞了給我 。 「謝謝。」我把巧克力放進嘴裡 ，珍妮又拆開另一塊巧克力遞給了小螢。享受著嘴裡暈開 的甜膩 ，我細細的看